&&&&搁置。苏芷心想,给他时间吧,再给他半月时间, 到那时, 她再上门来替休妻之事——眼巴巴上赶着夫君写休书,她大概是这大唐第一人了。
她本想着安安稳稳度过这半月时光, 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第二日, 从塞外传来消息, 少将军元崇与妻子一同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得到这个消息,姐姐杨婉琼,瞬间哀嚎奔溃。她一直深放在心底的那个人,如今,连余温都不剩了。
元崇的孩子仅有几个月,便成了遗孤,没多久, 便被元家人接回了长安城。毕竟是元家的血脉, 绝不能流落在外。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 雨势不大, 绵绵滴滴,Yin沉的天惹人心中生忧,也许, 是老天爷陪姐姐杨婉琼一起伤心哭泣吧。
苏芷没有去商铺,而是推开了姐姐紧闭的房门。
房间连熏香都没有燃,很昏暗,屏风后,姐姐就那么身影孤单地坐在床前。
苏芷顿觉有些心疼,缓缓走过去,来到她身旁,蹲在那里,轻声开口:“姐姐……”
房间内安静,没听到她的回应,只隐约听见雨落大地的声音。
不多会儿,一直沉默着的姐姐杨婉琼幽幽说道:“婉玉,你知道元崇的孩子么,念琼,那孩子叫念琼。”
杨婉琼。
念琼。
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也是凉凉的,姐姐略带哀伤地说完这一句,再也没继续。
苏芷看着姐姐,她静静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绣完的鸳鸯锦帕,一双眸子似是带着无穷无尽的追掉与怨念。
这一刻,有些错误的认知被彻底推翻——曾经以为,姐姐的寡淡,姐姐的闭居,都是元崇在感情上伤了她,所以她开始不近人情。
可知道这一刻,苏芷才发觉,她是孤独的,寂寞的,她很爱元崇,一直深爱,即便他成婚去了塞外,她还是独自一人守护着这份感情,小心翼翼,不与外人分享。
从姐姐房间出来后,苏芷回到自己卧房。
渐渐地,雨势变大。
苏芷坐在窗前,单手托腮,微垂的眼睫遮住了眼里的神色,连带四周的雨声仿佛都安静下来。她本来就骨架小,一袭杏黄衣裙,浅色束腰,不声不响的样子,更显得纤瘦惹人怜。
君涯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寞落的身影,心里莫名微微一跳。
她一双眼睛惆怅地望着雨帘,偶尔有风吹斜细雨落在衣袖,苏芷没有在意,只是若有所思片刻,幽幽地感慨道:“姐姐和我生在这富贵的杨府,看似拥有一切,其实,都是苦命之人罢了。一个对情郎爱而不得,默默自守关闭了心门,另一个惨遭情郎变心,已为人妇却孤孤单单。这世道,果然是公平的。”
君涯听她这么一说,冷峻的脸微微蹙眉。
她虽然已为人妇,但年岁不大,依稀间还能看出少女的美好模样。
“和慕容瑜彻底了断之后,我也许会一辈子就这么过去。”
她缓缓说着,随后又苦涩笑了笑,略带了些唏嘘的意味:“因为很难再找到一个心仪的人,他会不嫌弃我是残花败柳,不追问我的过去。”
“但愿你食言。”
他平静地看着她,眸里是是一贯的微冷,语气却认真:“你值得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疼惜你。”
苏芷回眸看他一眼,那人腰间佩剑,一双黑瞳平静无波,五官俊美硬朗,静静守护在她身后,仅是这样,便使得她很心安。
她忡怔了片刻,又重新转回去,心里得到丝丝安慰,真心实意地道:“谢谢。”
君涯的这话说得是心中所想。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对雇主产生莫名的情愫。
相较于游手好闲的夫君慕容瑜,她几乎每天都很忙,除了必要,她话也很不多。这样忙碌的她,三分干练七分女人味。
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为何会不被珍惜呢?
他想,大概是慕容瑜不懂珍惜,不懂珍惜,就失去了最初走到一起的初衷。抑或是,慕容瑜太过贪心,总想得到更多。
他有时就静静凝望她,说不出具体是种怎样的情愫。
……
第三日,Yin雨逝去,天空澄澈蔚蓝。
苏芷在院中青石桌前坐着,翻着前几日未过目的账本,一手翻着账页,一手轻轻拨弄着算盘。
杨婉玉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不仅白如凝脂,还修长润泽,指甲没有涂蔻丹,呈现自然的粉嫩色,修剪得很整齐。
君涯默默守护在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日头渐升,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
她看得有些疲倦,趴在石桌的账本上微微小憩起来。之前笼罩她的树荫,已经随着太阳的上升,默默挪移了方向。她整个人就暴露在白灿灿的阳光之下,浑然不知。
午后的阳光愈烈,君涯迟疑地望着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薄汗。最终,他还是上前走近她,张开宽大的手掌为她遮风避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