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阿暖也是熟悉的,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她初初见到他的时候。
他想的是,她果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 可能知道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多。
陈澈之一直没有出声,阿暖就走到了一侧的竹椅上坐下,伸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喝了两口,等莲心茶的苦涩布满了满嘴满喉,脑子也同时醒了醒,才继续道:“二舅,你过来见我,那些人知道吗?”
那些人 - 她是没问,直接就肯定了。二舅好端端的跑了回来,没有电报,没有信件,到了越州,也不去看外祖父外祖母,就偷偷摸摸的送了封信给她 - 还能是什么情况?
陈澈之脸色数变,最后终于“嗯”了声,开口道:“知道。”
阿暖抬眼又瞅了他一眼,他这么一出声,倒是把很多东西又找了回来 - 因为他一出声,阿暖就抓到了他的情绪点,且因着直截了当的对答,也不用费力去猜测或掩饰什么了。
她道:“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澈之没出声。
她又问道:“那你这般来寻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他把目光转去了窗外 - 外面是个浅浅的荷花池,此时上面铺满了冒着紫色尖牙的睡莲 - 她自小就喜欢这些。
他道:“保皇党从南洋运了一批军火过来,过境惠州港的时候被廖珩的人扣下了,他们想要廖珩的批文,趁廖珩去京城之际把那批军火拿回来,运去燕北。”
阿暖真是倒吸一口气,她看着陈澈之,有点不可置信道:“二舅,所以他们不是让你过来找我要批文吧,他们脑子有问题吗?”
然后皱了皱眉道,“哦,外祖父外祖母或者我们陈家可没有半点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既然你过来了,就别回去了 - 这里不是燕北,他们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 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你身份虽然敏感,但闹出来了也不至于就怎么样。”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心里很清楚廖珩并不在意陈澈之的身份 - 虽然廖珩的态度不会改变她要做的事,但至少让她心里更没有负担一些。
而陈澈之看着阿暖面上丰富的表情,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 这便是阿暖,似乎无论什么事情,在别人看来天大的事情,只要到了她面前,似乎都不会觉得是什么难事,偏偏你并不会觉得她只是天真,她只是看什么都不会顾忌细枝旁节,只会揪住核心,去解决问题而已。
他道:“阿暖,我另有打算。我回来,其实并不单止是因为你外祖父外祖母的缘故 - 我知道,我回来,其实对他们的处境,根本无丝毫助益,我能做到的,廖珩,也都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我回来,只是有一些事情想做,也觉得应该做的。”
他说的艰难,而阿暖看着他,面色却更是难看,心也一直往下坠 - 这才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陈澈之深吸了一口气,从窗外转过头来看向阿暖,盯着她的眼睛,道:“阿暖,我的确需要那批军火,你能帮我拿到廖珩的批文吗?这事我会和他交代 - 他从京城回来,你也可以把此事直言告诉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了阿暖身旁的桌前,然后往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笺,慢慢推到了阿暖的面前,道,“这封信,你帮我转交给廖珩。”
阿暖紧紧盯着那封信,心里头乱糟糟的,她咬了咬唇,道:“二舅,燕北的形势很复杂,你回来,没有丝毫根基,那个什么皇子的名头,根本没有多少用处,你做不了什么,你......”
第77章 维护
陈澈之低头看阿暖,看她面色苍白,似乎在努力想着词想劝住自己 - 她很少露出这样急切惊惶的表情。她这个样子像是一把利箭刺入了他的心脏,只让他觉得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的手动了动,想去摸一摸她的脸颊,安抚一下她,可是也仅是动了动而已。
相反,他还往侧边退了两步,坐到桌子另一面的竹椅上 -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该靠近她,他已经再不能给她什么,只会给她带去麻烦和灾难而已。
他怕控制不了自己,不想再去看她,只盯着桌上的那杯莲心茶道:“阿暖,莫真和日本人勾结,其实有没有这批军火,有没有我,他们最终也会建立起一个傀儡政权 - 其实在我回来之前,他们便已寻着了我一位远房的堂弟......才六岁。阿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打着维护皇室正统的名义胡作非为,苟且卖国,将我们金氏一族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也不能看着那么多的旧朝臣子 - 原本都是像父亲一样,忠心爱国的臣子被他们利用摆布,被日本人拿去做了残害奴役百姓的工具,我......”
阿暖的眼睛已经模糊,她拼命忍着,不让泪水涌出来,这个时候,落泪有什么用。
她摇头道:“可是你能做什么?就算是这样,你又能做得了什么?你为何要去背负别人的罪孽?你不过是一个人,并不是救世主,那些旧朝臣子,他们难道是被人扯着线的公仔吗?可以随便被人左右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