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海望,见不到他我就不回去。」鲁泽之已然冻得四肢发僵,但仍硬着颈子站在雪地里,一字一句说淂缓慢却清晰。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今天再见不到关山尽,他一辈子都会被软禁在这个地方。
这下没人敢再晾着他,实则小院外就站了两个亲兵,听见里头传来声响入内一看,吓得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想劝鲁泽之回去。
嗳!这还有外人呢!
果然,关山尽几乎忘了自家後院还有这麽个人,要不是吴幸子就在边上听见了禀报,关山尽会不会心软还难说。
满月得到消息着实厌烦,这鲁先生好好的日子不过,时不时整些么蛾子,到底求什麽?都不回头瞧瞧自己干些什麽吗?但,再厌烦也不能真让人冻出好歹,满月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关山尽。
「海、海望......」鲁泽之几乎出不了声,他感到一阵晕眩,从所未有得慌乱了起来。
「没见到海望,我不回去。」饶是鲁泽之已经连呼吸都觉得痛苦,他仍不肯妥协。
「踩进雪里鞋袜都得湿,你会冻坏的。」关山尽不乐意地皱眉,二话不说在吴幸子的惊叫中轻松把人打横抱起。「这才几步路而已,抱着不碍事......话说,你是不是又瘦了点?怎麽感觉轻了?」说着掂了掂手上的重量。
鲁泽之自然早已不记得这个人的姓名,却忘不了那张平凡无奇的老脸,塌鼻子、小眼睛,一张厚嘴唇,看起来亲切又畏缩,眼下裹在一袭毫无杂色的银色狐裘中,臃肿得可笑,在雪地里一脚高一脚低走得岌岌可危,关山尽却很有耐性,温柔体贴地搂着他慢步而行,眼中的疼爱欢喜藏都藏不住,彷佛盯着眼前的人就拥有了三千世界。
关山尽也似乎才想起还有人等着自己关注,总算又瞅向鲁泽之:「老师冻坏了吧,老胡还不快扶鲁先生回屋子。」
「谁让你说话了!」鲁泽之根本听不进这句话,虚弱地将亲兵推搡开。
「还没摸到那儿......」吴幸子老实答完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麽,连忙摀住嘴,臊得不敢往鲁泽之在的地方看。
总算,鲁泽之盼到了关山尽的探望,却也同样盼到了另一个他从未想过的人。
色惨白泛青,嘴唇都微微发绀了,纤细身区宛如雪中幻影,在不甚明朗的冬阳下罩着一层粉金。
亲兵没办法,从外头叫了个小厮让他灌几个汤婆子进来,顺道把鲁泽之的坚持带给满月。看来,这位鲁先生算是硬颈了一次。
吴幸子羞得浑身僵硬,细声辩解:「哪里瘦了?这些日子你也好、薄荷桂花也好都紧着喂我,大冬天的哪儿也没去,腰上都长肉了。」
就是鲁泽之再傻,也知道怎麽回事,关山尽这段日子陪着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家伙!
鲁泽之太过清楚满月有多不待见自己?他要是真回屋去等,就没有下次机会了,毕竟满月有的是手段让他好吃好住的活着,却一生离不开这个院子那个房间。
「你、你怎麽会......」他牙关喀喀作响,打从血液中窜出一股比外头白雪更冷的气息。,
关山尽并非独自前来,他一身暗色狐裘,衬得更加面如冠玉、丰神朗俊。鲁泽之虽然抱着汤婆子,却早已经冻僵了,连想挣脱亲兵扶持迎上前都没办法,也因此慢了几步才注意到关山尽身边的人。
鲁泽之赤着眼看两人亲热腻歪,却无能为力。
「老师怎麽不在里头等?」关山尽这才施舍般朝鲁泽之睐了眼,随即将视线转回吴幸子身上,柔声问:「冷了吧?要不我抱你走一段?」鲁泽之的院落因被刻意冷落,竟无人记得替他扫扫院子里的积雪,吴幸子一个南方人肯定走得万分艰难,关山尽哪里舍得?
「我先前怎麽没摸出来?」关山尽低头用鼻尖蹭了下吴幸子的鼻头,就他看来吴幸子就是瘦弱,怎麽养都养不胖,在京城里不赶紧补补怎麽成?待回了马面城又得瘦了。
「这......鲁先生,小的立刻就替您带话给大将军,只是外头太冷,您还是回屋子里等吧。」亲兵之一温声劝解,回头对同袍挥挥手,看来确实是去叫人了。
亲兵得令半点不敢怠慢,半扯半抱着将鲁泽之拖回屋子里,看眼前这人痴痴地看着大将军,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劝:「鲁先生,命中无时莫强求,将军会保你最後的脸面的。」
然而鲁泽之现在的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楚,不会轻易被唬弄过去,关家军有事一向先报给满月,满月再决定需不需要呈报给关山尽,这点小事肯定直接被满月给拦下。
既然如此,亲兵也懒得多言,他也是一路看着以前大将军如何宠爱鲁泽之,而这鲁先生又是如何惺惺作态,吊着大将军不说心还挺大意图攀附上乐家,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大将军这样的男子,还能被如此耽误玩弄吗?活该到头来两手空空,恐怕连最後的体面都保
关山尽身边的,是吴幸子。
「别别别,就几步路而已,我能行的。」吴幸子老脸一红连忙摇手拒绝,还有外人看着呢,他也不是孩子了,哪能让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