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曼丁说的话十分狡猾,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把权利下放给长老,由长老来决定如何处置洛希,但其实设定了一个前提:“让洛希明白道理,然后绝不敢再犯”——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惩罚,都是以教育为目的的,而且不能伤到洛希性命。
长老们兢兢业业连夜讨论,这个说要鞭笞八百,那个说要让洛希自己也吞毒尝尝痛苦最终的处罚,温和派和极端派折中一下,决定把洛希吊在“帕尔山谷”风干啊不,晾上个三天三夜。
此时已入风之冬,夜晚开始降温,露天睡觉绝对会让你在寒风中萧瑟到睡不着,但也不至于把人冻死。除此之外,被帕尔战士在外围把守的帕尔山谷还有另一个特点——山狼和食rou鸦。
晚上的时候,狼群出动,必然会被吊在树上的洛希吸引;但树木够高,就可以保证洛希不会被狼扑咬,但又让他被吓到。食人鸦则不同,虽然并没有什么厉害之处,却会主动去啄活人。这样一来,洛希的Jing神和rou体就同时受到了折磨。
——虽然对于巨人们来说,这样的惩罚实在太轻,但对于洛希这样身娇体弱的人来说却正好合适。
弗拉爷爷不满意,但大多数长老都觉得可以。
事儿就这样成了。
午后太阳最晃眼的时候,洛希被搜走能量宝石,被用特殊的绑法捆了个结实,再吊到了一棵老橡树上。
洛希静止不动的时候,风一吹,就要打半个旋;他要是挣扎,那就更惨了,整个人绕着主绳索转来转去,转到晕眩。
负责捆绑的战士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手。树下站着弗拉爷爷,若干战士,还有奥尔。
“勒得我疼死了!”洛希大叫道。
奥尔抬头道:“希希,你把解药拿出来,还不算太晚。”
洛希踢了下脚,在空中转了半圈,抬头看着橡树叶,一副讨打的样子:
“没有解药。”
奥尔捏紧拳头,怒火让他的脸色有些发红:
“你太过分了!还一点不知错!”
洛希愤怒地踢着腿道:“我本来可以杀了他的!”
“你难道还觉得自己做得不够过分?!”
弗拉爷爷更是气愤,只是他不会骂人,只能抖着手指着洛希道:“恶魔!恶魔!”
奥尔看着洛希微微地摇了摇头,他怕弗拉爷爷被洛希气死,转身扶着弗拉爷爷要离开。
洛希抿着唇,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奥尔头也不回地往山谷外走去,眼见自己真的要被留下了,洛希用哭腔喊道:“不是我的错!他抢走了我的生命!”
奥尔的脊背微微僵硬,他显然想要回头,但只是僵立在那里。
洛希连忙喊道:“奥尔!”
奥尔知道,如果自己回头的话,可能就没办法坚持原则了。发火和眼泪,都是洛希用来让别人向自己妥协的手段。
奥尔的肩膀慢慢地松懈下去,继续扶着弗拉爷爷往外走。
在他背后,洛希停止了呼喊,只是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一滴泪水滑过他的脸庞,无声地坠落下去。
天渐渐的黑了,帕尔山上的树在风中哗哗响着。
帕尔山石宫里燃起了火把,黯淡的月光石也稍微驱散了夜晚的昏黑。风之冬是今年粮食丰收的最后一季,帕尔族完成了全部粮食的收割,今晚王宫里正举办着丰收庆典,大厅里香气四溢,人们互相敬酒豪饮,饕餮着刷了蜜油的羊腿。酒酣饭饱,人们又擂鼓高歌,欢笑跳跃。
但奥尔看起来闷闷不乐,就连最香烈的麦酒,也无法让他开怀。
他对身边的巨人道:
“现在是不是起风了?”
“气温又降了吧?”
有人来敬酒,说些仰慕敬佩的话,奥尔却对着酒杯喃喃问道:“乌鸦啄人会不会流血呢?”
但对方只是莫名地看着他,奥尔闷闷不乐地放下酒杯,转头看看大厅内热闹的聚会,第一次感到自己无法融入周围。他走出宴会大厅,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他充满理智的脑子里念的都是:这次一定要忍住,不能轻易姑息弟弟,一定要让他自己受罚。但嘴里却嘀嘀咕咕着:
“要是得了伤寒怎么办”“晚上又冷的睡不着,他一定会哭的”“他又累又疼又冷”“那些狼会吓坏他的”“乌鸦要是去啄他漂亮的眼睛怎么办”“要是在脸上啄出难看的坑来,他以后都会不开心”
但他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嘀嘀咕咕。
只是一路上见到个人影,就凑上去抓着人家,像个祥林嫂一样目光无神地碎碎念道:
“绳子绑久了很疼的吧?”
“他在打哆嗦,我知道的。”
“他一定在叫我去救他”
奥尔越发地不开心了,垂头搭脑地回到寝宫,坐在床沿上发愣,忘了自己回来是干嘛的。
坐了半天,也不记得要洗漱,就只是自言自语道:?
“要睡觉。”
然后就躺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