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五月三十。
?各派弟子各路豪杰皆已到齐,攀谈寒暄之词不绝于耳,院中厅内都聚集了不少宾客。江湖上几位颇负盛名的侠士身边聚集了许多初出茅庐的小辈,溢美奉承之辞与朗朗笑声相称。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世人道江湖中人重情重义,不拘小节,然则也免不了阿谀奉承的朝中风气。
?莫枫云素不喜这些虚名,客套几句过后便寻了个角落歇息。虚名薄利无非过眼云烟,莫枫云心内唏嘘。
?“莫公子,你我真是有缘。”
?莫枫云抬眼,看到了那张笑意盈盈的青癯俊容,不禁也笑道:“李公子,好巧。”
?李寒暮微微颔首致意。
?“大师兄!你们在这儿!”宁妤清脆的声音传来。
?“师妹,你慢点!”紧随其后的是曹霄和季蒲青。
?“各位。”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院落,来者显然内力极高,此声一出隐隐有威压之感。
?登时满堂俱静,方才还在谈天的众宾客齐齐向大厅正首的位置看去。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
?这老人虽鬓发已白,却Jing神矍铄,满面红光。尤其是那双眼睛,便宛如青年人般神采奕奕,炯炯烁烁。
?“徐掌门!”
?“是徐掌门!”
?认得这位老者的宾客纷纷呼喊出声。
?“原来这位就是徐掌门”
?“好深厚的内力啊!”
?初次来此的小辈议论纷纷。
?“今日徐某贱降,幸得诸位侠士前来捧场,摆下酒席,屈众位到此小酌,愿尽兴而归,莫要客气!”徐掌门朗声道。
?“好!徐掌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贺之声络绎不绝。
?“这是家父寻来的《五禽图》,请徐掌门笑纳。”松风门大公子邱羽拜上。
?“好!好!替老夫谢过令尊。”徐掌门中气十足地朗声大笑。
?莫枫云等人也呈上了寿礼。
?玄澈不经意地转头,竟在人缝中瞧见了沈裕。沈裕嘴角擒着笑意,遥遥举杯相邀。玄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向他点了点头。
?江湖中虽也分尊卑,但却没有朝中那些繁文缛节。席间觥筹交错,众宾欢饮。又有秀雪坞的姑娘们舞剑助兴,谈笑声与喝彩声交杂,远远地传到了院外。今日徐掌门特地让院中干活的杂工们也休息一天,在偏院摆了酒席招待他们。小工们乐得自在,自是大快朵颐,牛饮海喝,个个是面红耳赤、东倒西歪。
?“叮——”
?猛然的清脆声响令在场身怀武功之人绷直了身子。
?谈湛向外翻转的瓷白酒盅里竟赫然插着一枚泛着幽幽绿光的暗器!若不是他反应神速,让这淬了剧毒的飞刀沾了身,那后果
?厅内众人显然也已想到此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是何人?敢在老夫这里闹事?”徐掌门显然气得不轻,面色涨得紫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以内力传声。这威压感极强的内力令在场的小辈有些不适,纷纷捂住了昏涨的头。
?“呦,这里好热闹啊!”大厅内竟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十几个黑衣人,打头的人狞笑着说道。
?“你们是何人?来此送死!”徐掌门喝道。
?“悍刀门问徐掌门安。”黑衣人森森道。
?众皆哗然。
?“是悍刀门!”宁妤惊叫出声。
?玄澈也不禁攥紧了拳头。悍刀门悍刀门他又想起儿时那段可怖的回忆,三师姐的尖叫,自己心中的绝望,还有,还有浑身是血的大师兄
?他绝不会让大师兄再受伤害!
?玄澈红着眼睛看向身边人,师兄的脸色极为凝重。玄澈轻轻拉住了师兄的手,莫枫云猛地缩回。回望向他通红的眼眶,莫枫云心下一软,只当是他怕了这悍刀门,便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腕,低低安慰道:“别怕。”
?“悍刀门竟敢来此!我妻儿皆死于你等歹人之手!今日我赵平温便为我那妻儿讨回公道!”
?松风门长老赵平温二十年前便已名动江湖,两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五年前赵平温手刃了杀人无数的悍刀门堂主吴子恶,数十里外家中的妻儿却惨遭报复杀害,这早已成了赵平温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每每忆起便心如刀绞。今日遇得悍刀门狗贼,他焉能不出手?
?赵平温飞身而至,举起双刀便刺向那打头的黑衣人。刀身反射的光亮乍闪,众人还未及反应,却见赵平温挥刀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莫枫云暗道不好,恐是有诈,方欲出手,却见徐掌门大喝一声,将面前的酒壶一掌拍出。
?黑衣人哈哈一笑,以极为诡异的身法躲过了飞来的酒壶。
?凄厉的叫声刺破庭院,赵平温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嘴角黑色的血迹极为刺眼,圆睁的双目中写满了不甘与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