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的野猫一样冲他龇牙咧嘴弓背炸毛,才略微放松下来,一直走到床边。
那是一段难堪的静默。
两个男人,两个雄性,两头野兽之间的静默。
焦虑疲惫的强者有通身野兽的危险,虚弱戒备的弱者更是通身野兽的危险,两种危险气息在宽大的卧室里纠缠对撞,惹得双方都一阵烦躁不堪。
最终打破这种僵局的,是白未然。
“你神志恢复了?”他问。
田钺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那男人什么意思,他说的不是他从昏睡中醒来,而是从那种持续了两个月的灵rou分离的状态。
一想到那些,就根本不乐意回答了,开始扭头赌气的田钺看着窗外柔和的光线。
“我……还是不会放你走的。”低沉的声音把这么一句话缓缓说了出来,撞得田钺心里一阵钝痛。哈,那当然了,你当然不会“放生”了,你怎么可能那么慈悲心肠?就算这么折腾过,你我的身份还是没变不是吗?你还是堂堂帝君,我还是你养的……
“我不会再拿你当鬻犬。”
什么?
“你不能离开,但我不会再拿你当鬻犬对待,也不会再对你动粗。”好像被枪指着一样,说出那种让步的话来,白未然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叹了口气,继续告诉对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地下一层你不用住了,我会把那里恢复原样。身体恢复后,你就睡客房,离主卧室最远的那间客房。需要什么东西,会给你置办齐全,你这几天可以先列单子,写好之后,交给蒋鸾。平时……屋里所有的东西,你可以用,我不会再限制你非要呆在哪儿或是做什么。只不过……”
“我不能离开。”接走对方话尾时,田钺心里,眼里,语气里,都有种毫不费力就能体察到的悲凉,是,这确实是很大程度上的改善了,从笼子,到地下一层,到整栋房子,他确实是一点点从狗,变成了囚犯,又从囚犯,变成了被软禁者,但他终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也是目前唯一想要的自由。
他不自由。
他一天不能离开,就一天不自由,这是事实。
沉默又持续了一会儿,白未然总算是再度开口。
“是,你不能离开。”犹豫了一下,那男人伸出手来,轻,却也分外坚决地,捏住了田钺的肩头,然后,在对方条件反射地浑身颤了一下时又再度松开,略作沉yin,坐在了床边,用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看,“不能离开,也不能再寻死。”
啊哈?!
“能让我解脱的两件事,都给我禁了?”就算心里想的也是自己不会再寻死觅活,嘴上也还是要表达一下不爽的,田钺咬着牙反盯着对方,眼里都是虚弱的忿然。
“嗯,就是这样。尤其是第二条。”
“不能死?”
“不能寻死。”
“有什么差别。”
“死是不可抗力,寻死是主观抉择。”
“你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总之,不能寻死。”
“不寻死让你关我一辈子?”
“嗯。”
“你……!”
“冷静点,否则伤口不易恢复难受的是你自己。”
“……”
“不能寻死。”
“未必。”
“敢再自杀,你最好选个能瞬间解决的方式,不然我还会再救你一次,救活为止。你要是残废了,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康复。你要活着留下。”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啊?!你长得是人脑子还是驴脑子?!”
“……都这个样子了还可以骂人,看来是没事了。”不知为何,被骂了的男人反而从眼底最深处流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愉悦来,白未然挑了一下嘴角,站起身,“你睡了两天两夜了,得吃饭,一会儿会给你送来。”
扔下那句话,也扔下床上惊讶时间已经不声不响过去了两昼夜的伤者,藏起心里某种奇怪的快乐情绪的男人迈步往外走。他出了卧室,下了楼。
楼下,是刚刚赶过来的蒋鸾,正把手里从外面的高级餐厅买回来的食物放在厨房吧台上。
“大少爷,您要过目吗?”谨慎的男人问。
“素的?”
“是。”
“辣吗?”
“不辣,我和厨师说了,是大病初愈的人要吃的,调料都减少了很多,口感也做得更绵软了一点。”
“行,送去吧。”点点头,白未然摸了摸上衣口袋里的车钥匙,拢了一下头发,“我去老宅,家里交给你。如果鹿主任过来,给他开门。这期间田钺有什么差池,你的全责。”
说完,都不等对方点头,白未然迈步就出门去了。
蒋鸾看了看那个高大的背影,又看了看通向二层主卧室的楼梯,一边把餐盒里的饭菜转到盘碗里,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天,直到下午,这套大宅子里都始终保持着有至少两个人在。
鹿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