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简直要在他身上生生烧出一个洞来。被他那样盯着,司明绪也就这么愣愣地回望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垂下眼帘。
男人眯了眯眼睛,缓步走了过来。
此人……他在大殿上见过的。当时他便觉得有些异样,却没有深究……
他在司明绪身前站定,垂下眼眸望着那人漆黑的发顶。他站得实在太近,司明绪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温热的鼻息。
他的身子有几分僵硬,脑子也有点懵。肖衡这是怎么了?
“管事,你带着这些人,把院子彻底打扫一遍。”肖衡终于缓缓开口,他又一字一顿道,“你,到我后院书房伺候。”
说完,他便转身往后院走去。
司明绪的背心全是粘shi的冷汗,又不能违抗命令,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这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劲儿……
到了书房中,肖衡并不理会他,自己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靠在窗边的矮榻上翻看。
司明绪立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间书房。熟悉的黑檀木书桌,Jing美的雕花屏风,窗边的一张矮榻,窗外那一树寒梅……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
肖衡胡乱翻了几页书,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茶。”
司明绪回过神来,赶紧倒了一杯热茶,毕恭毕敬地给这位大爷捧了过去。
肖衡伸出手来,似乎想接过茶盏,却连他捧着茶盏的手一起捏住了。男人那带着薄茧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对方微凉的指背,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得勉强道:“魔尊,请用茶。”
肖衡盯了他一会儿,终于接过了茶盏。
司明绪如蒙大赦,赶紧站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他的心砰砰直跳,他觉得……肖衡可能认出自己了。可是,他又不能完全肯定。
肖衡喝了一口茶,忽然站起身来。
司明绪吓了一跳。肖衡却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了书桌后面,铺开了一张洁白的宁州府宣纸。
“你,过来给我磨墨。”他仔细铺平了那张宣纸,头也不抬地说。
司明绪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他挽起半截袖子,拿起那紫金砚台旁的一方鹭州松烟墨,沾了水缓缓打圈磨着。
肖衡淡淡瞥了他一眼,提笔蘸饱了墨水,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他写的,是一首辞。
司明绪看着他平稳运转的流畅笔锋,一时间神思恍惚。时光仿佛倒流了,回到了多年以前的碧霄城书房之中。
当年自己教这孩子写隶书的时候,他非要自己手把手地教他写一首辞。自己也搞不明白,这孩子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一首辞,接连写废了好几张纸,才勉勉强强写出一幅稍微像样的字。
那个时候,肖衡的隶书其实挺难看的,特别是那一横,收尾总是不够含蓄雍容,还非要裱起来送给自己。当时他看着那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忍拒绝,只得把那幅丑丑的字收下了,甚至还厚着脸皮挂了起来——虽然是在不起眼的角落。
肖衡略写了几行便停了笔,侧头看了他一眼:“识字吗?”
“略微识得几个。”司明绪含含糊糊道。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讽刺一般轻轻扯了扯嘴角:“略微识得几个……那你写两个字给我看看罢。”
“这……”司明绪犹豫了一下,实在是很想拒绝。
肖衡也并不催促,只是目不转睛地深深望着着他。在那沉沉的目光逼视之下,他只得伸手接过了那支湖州狼毫笔,胡乱写了几个鬼画桃符一般的字上去。
肖衡站在他身后,低头看着雪白宣纸上那几个张牙舞爪的字,黑黝黝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情绪。
“我教你。”他忽然道。
司明绪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毫不犹豫地揽住了他的腰,右手则轻轻握上了他执笔的手,把他整个人完全圈在了怀里。
而后,肖衡带着他那只僵硬的手,往宣纸上落下笔去,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司明绪完全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鬼东西。他只感觉到肖衡的手紧握着自己的腰侧,那热度如同炭火一般,几乎直接透过了轻薄的衣衫,灼烧着自己的肌肤。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男人低哑的声音仿佛倾述着无尽的情意,滚烫的吐息不时喷在自己耳边,柔软的嘴唇甚至故意触碰着他的耳廓和发鬓。
这简直……这简直让他……几乎动情。
“……这,这不合礼数!”他狼狈万分地挣脱了男人的怀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肖衡怀中一空,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帘。那人接连退后了好几步,一张脸涨得通红,神色慌乱无措,目光游移不定,一副难以忍受被自己触碰的模样。
……不合礼数?这是什么可笑的借口?
他不是应承了吗?他不是愿意用这种方式偿还吗?还是说……因为那个男人不在了,所以他不愿再让其他人触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