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当渡边看到在他家门口正襟危站的若濑时,原本气愤的心情也终于有所缓和了。这个家伙,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想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完完本本地写在了他往下沉的嘴角上,皱起一定角度的眉头上,闪着不知是什么光芒的瞳孔里,当然还有因为紧张而叠在一起胡乱纠结着的双手上。
半小时后若濑出现在渡边面前。当渡边无奈之余拉他进来的时候,感觉敏锐的他发现了若濑细小的眯眼睛的动作。渡边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濑慌乱地掩饰着,于是渡边强硬地把他的衣服都扒了下来,不出所料在他身上发现了不少淤青和伤口。若濑只得承认,他这几天消失是因为地盘上出了事,他不得不亲自过去处理。这些伤是今天凌晨才留下的,以它们作为标志,事实也终于被摆平了。还来不及做任何处理,若濑就心急如焚地来找渡边,渡边只得翻出家里的药箱来给他消毒包扎。
他们两个从普通的朋友到跨出那道线都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大概这就是所谓命中注定的意思,在你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懵懂着就会觉得,你们之间可能就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
渡边最终接受了两人都是男人的事实。他是喜欢女人的,他绝对不否认沙滩上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女孩子是夏天最美好的风景线,但同时,他也是喜欢若濑的,他也是绝对不否认若濑如果是个女人的话他对渡边的吸引力会大打折扣。可是,这两者得用什么方法才能做到统一呢?
看来佛像样真的遇到了真正虔诚的人,渡边想道,但是若濑倒不是宗教人士,他虔诚地信仰着的,大概就是像佛像的微笑那样深刻得让人难以捉摸的美吧。
若濑正说着,新闻就说到了这尊佛像在上世纪时因为寺院被烧毁而被政府归为公有,从此就在博物馆中流动展览了。
恋爱经验贫乏的渡边那时候才想通,和一个人相爱,本就是件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你在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就对我说清楚的话,我说不定根本不会觉得难过了。”一周过后,渡边这样对终于打了电话来的若濑说。
“等一下,你不是说黑市上真真假假的太多吗?你又是怎么分辨的?”
第二天若濑没有出现。第三天也没有。第四天也还是没有。
就这样,渡边家里多了个非法拍卖得来的国宝,还好若濑并没有打算专门做一个壁龛来供奉这尊佛像。虽然就这样把佛像摆在客厅里的书架上多少还是有些违和感的,但因为佛像样看上去还是挺高兴的,所以本来有些担心的渡边还是就这样让它去了。
后来若濑告诉渡边,他找到了曾经管理过这尊佛像的住持,住持告诉了他一些可能连文物鉴定师都不清楚的佛像的细节,而且当时寺院被毁是因为山火,若濑在各个拍卖会上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了佛像上火烧的痕迹。拍下来之后他特别请中立的鉴定师鉴定过,的确是真品。
“不过,这新闻简直就相当于广告了。”若濑又说道,“明天大概就会有无数黑市拍卖真真假假的各种佛像了。”
渡边明白,在自己这白纸黑字一样明显的拒绝行为面前,任何人表示退却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退却的若濑。仍旧是理所当然的,渡边会伤心,如果就这样错过这个人的话,他绝对会伤心到恢复不能的。
“非常抱歉,我的确应该早点跟渡边さん你说,我只是怕我的身份会带给你压力,毕竟做这个的,都是些不干净的人。”
再说说刚开始交往时候的事情吧。
渡边摇摇头,“我害怕的是你又会经常把自己搞成这样。”
但是,若濑在表白完后又坦白说出自己其实是一个名叫组的黑帮的老大,这一事实再次对渡边造成了极大打击,迫使他把若濑赶出家门,然后一个人滚在床上纠结起来。
不过,若濑后来有对这座专门保佑姻缘的佛像许了什么愿,渡边也没有去问,他并不是很在乎。但那之后,他们的确像是受到了庇佑一样,更加肆无忌惮地相爱着。
“不会吗?我可是各种意义上的坏蛋,而且还是一群坏蛋的头头,渡边さん你不害怕这一点吗?”
若濑愣了一下,低下头去,“对不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会尽量不去参与争端,但一旦被卷入,受点伤还是轻的。我希望渡边さん能够想清楚这一点,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交往下去。我的确并不是什么理想的恋爱对象,渡边さん你毕竟跟我是不同的,所以即使你现在拒绝我,我
“没关系,总归会有真正虔诚的人把它领走的。”
“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虽然若濑这么说就相当于预告了,但四天后渡边看到他带回来的佛像本尊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那样佛像样也太可怜了吧?”
“真失礼啊,不要小瞧我!”
“若濑君,这几天我考虑了很多,觉得连你是个男的我都能接受了,你是黑社会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感到气愤的是你没有一早就跟我说,我觉得这是个信任问题,我觉得若濑君你该信任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