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阔别重逢转瞬即逝,高启强都没有看清弟弟的样子。但他信心倍增,坚信弟弟依旧爱自己。
这天,趁着仆人不注意,启盛搬来椅子,又在椅子上摆凳子,一级一级地爬上去,颤颤地踮脚,扒着窗子向往观望。
这四年来,高启强也在法院不断地打官司与上诉。
他利用老乡关系,找姑妈等亲友借了三万块钱,偷偷买通了樊坤吴的贴身男佣,以便打听启盛的下落。
但直到1984年的某一天,也是弟弟被樊家抱走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高启强在樊宅门口静坐示威时,突然听到上方飘来一阵清甜的呼唤声:
没曾想,为争夺抚养权,打官司屡次失败的高启强,这次竟然给樊坤吴沉重的打击。因为偷税,樊坤吴面临三年监禁,还要赔付让他几近破产的高额罚款。
四年过去,启兰已经读小学,高启强也19岁了。他偶尔在路上看到启盛昔日的同班同学,都已经是五年级的大孩子了。
如果樊家人真的待他很好,让他留在樊家,比在矮破小的高家幸福多了。
得知启盛的下落后,高启强开着三轮车,毫不犹豫奔赴岛城。
“你怎么爬上去的?小心啊!”
樊坤吴一直不肯弟弟见自己,说明弟弟还是很想和哥哥在一起的。一旦弟弟能上法庭,他肯定会选择哥哥。
看到阔别已久的哥哥,启盛激动得眼泪哗哗直流。
举报之前,高启强就预料到,樊坤吴为了交罚款,极有可能转卖启盛。
说不定,他在喊樊坤吴爸爸。
但樊坤吴为了打赢官司,买通了不少关系。法院按照法律综合评估监护人条件时,认为高启盛父母双亡,哥哥未成年,没有抚养能力。认为樊坤吴走了领养的流程,养阿盛属于‘合法’行为,且家庭富裕,生活稳定,具有评估优势。
这四年来,启强常常自责没有看好弟弟,那天若能按时下班,弟弟早就平安回家了。
窗子太高,筑了严密的防盗网。启强要找借位爬上去,将启盛救出来,就看到一人将启盛抱走了。
渐渐地,只有他一人在樊宅外,孤军奋战。
启盛的小身体不停地晃动着,他双手死死地抓着窗子上的把手,以避免摔倒。
高启强想起一起混社会的朋友们,可朋友们出去打工了。
果然,哥哥就伫立在窗外墙角,等他回家。
阿盛有时候脾气很倔,会不会在樊家受委屈?
高启强密切跟踪樊坤吴的行迹,一度带着妹妹从京海辗转到虎州,听人说在京海本地电视台看到弟弟一晃而过的影像后,又回到京海。
四年了………
最开始,高启强也会胡思乱想:他真的会对阿盛好吗?会不会虐待阿盛?
高启强常常梦到高启盛。
那一刻,高启强坚定信念:必须要和弟弟见面,才能知道弟弟真实的想法!
只要弟弟幸福,什么都可以随他愿。
梦里的启盛永远都是小不点,要不是六岁时背着书包乖乖回家;要不是两三岁时满地爬。他甚至梦到弟弟被人虐待,满身是伤。惊得他半夜醒来,捂着胸口唉声叹气。
这四年来,高启强常常带着远亲近戚们去樊坤吴的豪宅门口,举着横幅和大字报闹事,也想找机会翻墙或硬闯进去。但大多时候,樊宅大门紧闭,高墙森严,根本无法深入。
樊坤吴已经把他锁在家里好多天了,仅仅为了不让高启强见到他。
高启强得到消息:樊坤吴为了凑齐交罚款的钱,临时把启盛秘密地卖给了在岛城月亮湾居住的远房亲戚。
哥哥,我好想你!
折腾了四年,终于迎来一线生机。
1987年,姑妈高妍通过新闻发现京海正在展开“偷税漏税整治行动”,便建议启强举报樊坤吴偷税。
一年过去了,原来弟弟还记得自己,他肯定也想见到哥哥!
他抬头,看到高启盛正趴在二楼玻璃高窗上跟自己妈打招呼。
启盛大概也长高不少吧。
哥哥想你了!
“哥哥,哥哥!”
樊坤吴偷税罪名成立后,高启强找到其贴身男佣,得知樊坤吴为了抵交罚款,将启盛卖给了住在岛城月亮湾的远房亲戚。
“阿盛!阿盛!”
又或者阿盛在那里已经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忘记了哥哥。
岛城月亮湾的豪宅倚靠矮山,高启强很快
时间一久,跟着一起集会的亲戚越来越少。
“阿盛,阿盛!”高启强拼命挥手。
可能血脉相连,心有灵犀。虽然没有人告诉启盛,但启盛总觉得哥哥应该就在家门外,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
今晚,他骑着找别人借的三轮篷车,从京海到岛城月亮湾,只为与弟弟重逢。
樊坤吴做事谨小慎微,转卖启盛的事,除了买卖双方,只有贴身男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