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暗夜里笛飞声眸中迸发的炙热却如此灼人。李莲花看了便明白了,笛飞声已经看清了他自己的感情。
他将自己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醇香的味道在口中荡开,顺着酒液所到之处,暖意缓缓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带来无限轻松畅意。李莲花想着晚上要做的事情,本有些紧张,几杯酒下肚,缓和了许多,眼尾染上一丝淡淡的红色。
李莲花暗想,此时的笛盟主恐怕不宜撩拨,说不定去了黑暗掩映,脸上耳朵上早已红了一片呢?李莲花懂得见好就收,因此放松了身体窝在笛飞声怀里,满意一笑,很快就沉沉睡去。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看到了。
至于以后,以后总有以后的缘法。
笛飞声执拗起来:“我为什么非要转过去不可?”
笛飞声更是无家可归,他也已经习惯,无甚所谓。
李莲花忽然又觉得有些冷。
李莲花没想过自己自己能够活下来,因此也没想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要去做什么。
李莲花慢慢的往笛飞声身边挪过去,轻轻地贴到他背上。笛飞声仿佛没感觉到一样,一动不动。李莲花伸手于黑暗中在笛飞声身上胡乱摸索着,找到笛飞声的手臂,抓住他的手捂进自己怀里。他轻笑一声,说道:“笛盟主何必如此耿耿于怀呢?我又没有怪你。”
好在李莲花一向是一个往前看的人。
李莲花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冷得很。之前可不是这样睡的。”
但他仍执起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而笛飞声是不会不清不楚的和他过下去的。
而人一旦活着,生活注定只能滚滚向前。
李莲花做好一切准备,想在今日承了笛飞声的情。可此事不好直说,因此他笑吟吟遮掩起脸上一丝羞色,自顾自又手执酒杯碰了一下笛飞声的杯子,说道:“难道只有有事才能请笛盟主喝酒?偷得浮生半日闲,笛盟主好歹也在这海边过了好几个月松快日子,怎么还没学会及时行乐呀?今日花好月圆,正是应该喝酒赏月才对。”
笛飞声一直打量着李莲花。他直觉事情绝没有李莲花说的那么简单。
,到底所为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中秋本是团圆日,李莲花却已十多年未有归家。
不知是因为心情愉悦还是因为喝了酒,李莲花露出一副格外悠闲的姿态,微微摇晃着酒杯,安静静看向窗外一轮皓皎玉盘。笛飞声顺着他的目光,也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李莲花,也看着窗外明月。
而两人相识十数载,彼此了解,惺惺相惜,共同历经风雨,最后又住了同一间屋子,睡了同一张床榻。此时此刻坐在一起,也算得是一种团圆。
李莲花话音刚落,笛飞声便转过身来,长臂一揽把李莲花按进怀里。李莲花的头搭在笛飞声的肩膀上,看不到笛飞声的表情,笛飞声手上的力气很大,按住李莲花让他一动也不能动。可他的身体却像突然泄了力似的,下巴抵到李莲花的肩膀上,低低的声音里似乎露出一丝无奈:“这样总可以了吧?快睡。”
何况笛飞声或许也是糊涂的。两个人都不清不楚,日子照样能过,还过得不错,李莲花也就十分满意。
之前,李莲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从未细想,仿佛害怕触碰某种禁忌,也觉得就算想出什么,对于将死之人来说,也是徒劳。因此难得糊涂。之后笛飞声找到他,与他一起生活,他又觉得,这样也很好,倒也不必事事纠结清楚。
这下李莲花不得不去面对他对笛飞声稀里糊涂的好感。
低声说了一句“睡觉”后,就翻身背对着李莲花,再也未发一言。
即使面对的是笛飞声背影的模糊轮廓,李莲花仍然扯出一个温和而无奈的笑容。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何这段时间,笛飞声总是如此奇怪。无非是笛飞声一直在试图挑明二人间的感情,只是一直不得其法。李莲花想,既然如此,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行。
看到了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笛飞声想要抽回手,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没有。”
明明笛飞声刚刚按住他的时候,感觉还是热的,心脏在狂跳。
过了秋分,天暗的一天比一天早。很快月亮升起,明亮的月辉洒进屋子里。清风明月,桂枝飘香,吹进屋中的微风中还带着天地间所余不多的一丝暖气。
李莲花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笛飞声也没睡着,也能听到他长舒的这口气。他偷眼往笛飞声那边看去。屋子里熄了灯,就变得十分黑暗,只有一点点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即使就在身侧,也只让李莲花隐隐约约看到笛飞声山峰般的幽俊背影隐在黑暗里。
四下里寂静无声,李莲花仰头盯着床板,从大脑一片空白中缓缓回神,慢慢想到最近笛飞声种种不同寻常的表现,缓了了半晌,终是极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来:原来如此。
李莲花手上使了些力气,笛飞声便没有那么容易抽回来。李莲花拍拍笛飞声的手,说道:“那你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