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正叁月,春莺阵阵啭唱,处处透着新鲜绿意,宽广的官道上一辆漆红华盖的马车飞速驶过。
马车由叁匹膘肥体壮的枣红大马所拉动,车夫戴着斗笠看不清脸,旁边一群气息沉稳的练家子骑着高头大马与马车并驾齐驱。
马车帘子上绣着两个大字:“寿春”
初时马车行在靠近城边的石路上,见到的人无不跪俯叩首:“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寿春公主是先帝的遗腹子,更是当朝皇帝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先帝此先缠绵病榻的时候常常念叨着想见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再走,身前伺候的人每每听见都红了眼眶,如此宅心仁厚的皇帝因为病痛瘦得脱了像,最终也没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孩子,在一个严冬的深夜永远合上了双眼。
而太后与先帝伉俪情深,一时受不了打击,导致腹中胎儿不足月就生产,忙着大典事宜的太子两天后才风尘仆仆地赶来看望母后与妹妹。
母后高龄生产损伤元气,加上为父亲的死伤心欲绝,险些死在产房中,不过熬过那一遭,现用上等汤药滋补着,生命已无大碍。
倒是早产的小妹妹状况不太好,还是太子的宋明弯腰看着躺在被褥中小猫一样瘦弱的紧闭双眼的小婴儿,有些担忧地问身旁太医:“我妹妹状况如何?”
太医犹豫地给出一个答复,小公主月份太小了,连吃nai的力气都没有,一天比一天虚弱,怕是活不成了。
宋明正皱眉听着,腰间佩玉突然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抓动摇晃着,低头一看,一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手抓住了他的佩玉,自己小妹妹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此刻正看着他。
那么小的婴儿,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黑黢黢亮晶晶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宋明。
空气静默了一瞬,宋明哈哈大笑,拍手叹道:“我妹妹是个长命百岁的面相,又是春天出生的,以后封号就叫寿春吧。”
这夜过后,一切都好转起来,小公主喝的下nai了,而太后看着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心中郁结逐渐消散,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在小公主已经玉雪可爱的时候,太后左思右想终于为她起了大名——宋宝璐。
“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宝璐”,希望她的阿明和宝璐都能像他们的父亲一样一身浩然正气,一世真君子。
从小被母后和阿兄捧在手心疼爱长大,寿春公主的名号已经家喻户晓,几乎人人都知道圣上有个疼宠的小妹妹,寿春的名号就是怕早产的妹妹夭折而亲封的。
马车内,宋宝璐靠在车窗上打着盹儿,马车颠簸丝毫不影响她睡得酣畅。
直到马车骤然停下,宋宝璐的头猛地嗑在木制的车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把身旁的侍女珍珠和万妈妈吓了一跳,忙伸手拨开她的额发查看:“公主?您没事吧?”
宋宝璐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马车停止不动,外面的吵嚷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自从叁年前母亲去了后,每年春天临近生辰她都会去母亲生前礼佛的地方为母亲和阿兄祈福,从永安寺到京城得两个月来回,阿兄每次都会派数十名高手和一小支军队暗中跟随,这还是头一次路上受阻。
外面只有吵嚷声,并无打斗声,想必并无危险,宋宝璐好奇地掀开了车帘观望。
往日宽阔的官道上此刻挤满了衣衫不整的流民,此刻正排着长队从马车两侧穿过,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宋宝璐虽然不太知晓国事,但阿兄出发前还跟她说今年大齐风调雨顺,粮食丰收,估计是她的祈福起作用了,难不成是有人欺骗了阿兄?
反正阿兄是不会骗她的。
正巧霍刀此时驱马来寻她拿主意,这群流民只是想前去徐城寻找安身之所,强行突破可能会激起民怒。
宋宝璐表示无所谓,反正她这一路游山看水耽搁的也够久了,不差这点时间,并且疑问这些流民是从哪儿来。
霍刀解释道:“这些人并非是因为饥荒逃亡的流民,而是北地逃过来的,他们平日里生活在大齐和北国的边界线上,如今北国正在内乱打仗,这些生活在边境线上的老百姓也遭了殃,纷纷逃往大齐境内寻求庇佑。”
宋宝璐更惊讶了,“北地到这儿好远一段路呢?怎么不去投靠北地附近的都城?”
霍刀摇了摇头:“公主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中很多面貌与我们不同,边地多混血,没人愿意收留他们,他们听闻徐城太守为人豁达,特地不辞万里地想来投靠。”
宋宝璐揉揉眼睛仔细观察了半天都没看出这些人面貌不同在哪里,只能看见一双双眼睛中写满愁苦和艰辛:“这算哪门子道理,扩充人口的大好机会这些昏官居然不要,你挑一个跑得快的,叫他拿上阿兄赐我的令牌前去通报徐城郡守,让他好好安顿这群人,查明身份后就给他们上户籍安排工作。”
霍刀听了心底暗暗叹气,这些边境之民就如同滚刀rou,处理起来颇为麻烦,哪有小公主想的这么容易,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徐城郡守这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