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排练地点就在学校的音乐厅,余汐伊问门卫讨钥匙,保安大伯告诉她已经被人借走了。“就是那个小伙子,叫周辰往的。”汐伊意外:“大伯还知道他的名字?”“看过他打篮球。”他摸着啤酒肚,笑得和善,“我还知道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男生,叫凌chao,打得也不错,一张祸害小姑娘的脸。”大伯说话直接,并无别的意思,汐伊笑着点点头,当回应,当作别,绕过长廊,听着麻雀啾啾,闻着花草的混乱香气,走上尽头的楼梯,一路发着懵来到音乐厅门口,刚打开一条门缝,萨克斯音便恰巧扑出来。她又打开一点,就见周辰往立在舞台中央,穿着白t,黑色工装裤,一如初见时那般简单阳光,面前摆着黑色谱架,薄薄几张白色乐谱,恰巧与他的打扮撞在一起,相得益彰。手里的金色萨克斯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打着转反着尖尖而油量的光,静谧中透出一丝欢闹。似乎仅仅为了热身,他吹出几个音就停下,接着余光便从乐谱上收回,落在余汐伊身上,偷窥被抓,尴尬无措,她讪讪笑着,磨磨蹭蹭拉开门,细窄的身影逐渐完整,进入厅内合上门,却不走进去,而是傻傻靠在门板上,迟到的学生罚站一般。“过来啊。”周辰往好笑开口。她这才得到应允似的迈开脚步,边走边嘲笑自己的卑微。“你来的好早啊。”“在家也没事做。”“不用写作业吗?”余汐伊以一个学生视角,下意识问出口。周辰往面露无奈,“你一定要提这个?”他接着道:“如果我真想写作业,也就不会约你今天出来排练。”约她?到底谁约谁?余汐伊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就听他又问:“凌chao没来?”他也不抬眸,语气随便,余汐伊目光顺着对方擦拭萨克斯的动作,他修长手指陷在绒布内,绒布也被衬得不简单,她摇摇头,道:“没有。”周辰往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却自己补充:“他说想睡觉。”听言,周辰往嗤笑一声,手里擦拭的动作停顿一瞬便开始加快,全然没有半分温柔,正当余汐伊心疼萨克斯要被擦坏之际,他将绒布随手丢进包里,然后转头看向她,“那我们开始排练吧。”“嗯。”周辰往伸手翻动乐谱,感觉唇边多出一丝温度,垂眸就见她的手指虚虚指在伤口那处。“都紫了……”她道,听来颇为心疼。“要不说他打得狠呢。”周辰往仍是打趣。“对不起。”“不关你事啦。”“你家里人有没有说什么?”“家里人?”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竟露出一丝讽刺与悲凉,眼神灰败,似在掩藏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再度看向余汐伊时也不如刚才那般明朗,竟还参杂着一丝她不懂的情绪,只听他说:“我姑姑倒是问了几句,不过她也没怎么管我。”“你姑姑?”“嗯,我不和我父母住一起,不在一个城市。”他直接道出她疑惑的事情。余汐伊点点头,涉及对方家事她也不方便了解更多。
两人就开始排练,开始时是下午两点半左右,地面上道道阳光一直变换着方向,当越来越暗,直到就要看不见时,他们也排练结束了。“到时候找时间和凌chao和几遍。”周辰往把贩卖机中掉出的饮料递给余汐伊,“估计这家伙小提琴拉得也很牛。”“学长,萨克斯吹得很好听。”别的,汐伊也不知道说什么。“又叫我学长。”周辰往拧开汽水,摇摇头,“算了算了,慢慢改。”余汐伊默默喝饮料,润润微哑的嗓子。他们走在前往车站的路上,余汐伊的目光总能被小孩子吸引,等红绿灯的功夫她又不自觉看着小孩手里的氢气球,几米开外就有小贩在卖。红灯变绿灯,她跟着人群往前走,来到对面,左顾右盼,没见到周辰往的踪影,转身就见他刚从小贩手里买下一个月亮形的气球,刚走到马路边,绿灯又变红灯。他们只好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彼此,等着彼此,数字减少一秒,他们就越早能靠近。“你买气球干什么?周辰往。”等他站到了自己身边,余汐伊问。“我看你一直盯着小孩手里看,以为你喜欢。”她喜欢的不是气球,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盯着他们看做什么,大概是羡慕他们的时光?但她没有说这些,只道:“是,我喜欢。”鬼使神差地她抬起胳膊,鬼使神差地他读懂她的意思,将氢气球长长的飘带系在余汐伊的手腕上。她高举那只手,感受着似有若无的牵引感,霞光夕照,残阳的余光这一刻似乎全飘进她的眼里,模糊了目光,留下圈圈绽开的光晕,恍惚间她真的看到了月亮。不知听谁说过,陷入恋爱的人会感到一股奇怪的牵引力,让你心甘情愿地受它制约,沦陷也不自知,她曾经想,这种牵引力到底像什么?会是放风筝感受到的那种霸道蛮狠吗?那也太难受了。如今她恍然大悟,可能这种牵引力就像氢气球一般,她的手被绑着却是自由的,那种力说存在可以,说不存在也可以,但她确确实实被牵动着,变得不自由,要往他那边去。“你举着手干什么?”周辰往问,目光也随着往上,去看那碧蓝晴空被染成调色盘,粉中带蓝,蓝中带紫,红的,橘的,彩云绵绵如丝绒绸缎,编织成一件戏衣。“没什么,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像《寻梦环游记》里那座屋子一样,飘起来。”不切实际的幼稚话,他却应和道:“没准真的可以,毕竟你和那箱矿泉水比也差不多。”余汐伊就着仰头的姿势,闭上眼笑开了。“周辰往,这次我生日你来吗?”“来啊,在哪里?”“凌chao家。”周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