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译捏着蓝色的火焰,轻快地塞入掉在白谭身边被他捡起的毛笔。
蓝色火焰好似漂泊在外难以回家的流浪者,一挨着毛笔嗖的一下钻进去了。毛笔笔头一闪,乌黑的毛刷更柔亮了些。
“安译,你看上去好熟练。”
安译听出语气里的惊讶,便默认她在夸自己,有点骄傲地勾起嘴角。
“这个,就一点也不难。只要把魂魄放进笔里就好了,然后再用笔吸他剩下的残魂,最后用笔在替代品玩偶上画阵就好了。”
安译面色平静,轻飘飘地在说着,却暗自竭力隐忍笑意,避免笑得太张扬。
叶晟却不说话了,渴望得到更多反应的安译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她,叶晟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这是?他又说错话了?
“安译,你死前是炼魂师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安译咽了咽口水,不吭声,只拿着那笔直直对准白谭胸口悬在半空。
白谭身上飘渺的黑雾似感受到号召般,纷纷窜向毛笔头。
笔内暗藏乾坤,一滴不漏全部吸收掉。
“安译,为什么这个黑雾也会被吸到笔里?我没弄错的话,黑雾应该也是这个小世界里面的产物。”
黑雾最初在镜中滋生,在白谭以魂祭阵后,镜子全部破碎消失,反倒给黑雾一个可趁之机,然后她就被袭击了。
白谭变成白骨的半个身子也被浓稠黑雾燎绕,所以刚才她不小心按到他胸口的时候差点吓死了,不过正跟安译对峙,所以装作没事。
现在退到安全距离看,这黑雾着实诡谲。
不过黑雾与黑雾也应该不同,她想到和白谭初见,那个胖子最后身上包围的黑雾,以及跟黑伞男人接触时,有那么一会儿她被整个黑雾包住。
“因为这雾已经和白谭的魂魄融在一起了,只好一起收进去。”
安译眼不抬,面色如常解释道。
心里却嘀嘀咕咕嘟囔个不停。
说是答应救人,不做点小手脚他还是心里不痛快,反正叶晟不是炼魂师,对于炼魂里头的门门道道,安译猜她了解并不深入。
不然为什么不是自己动手,而是直接找他呢?
所以把黑雾也吸进去给白谭找点麻烦,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灵笔是每个炼魂师的本命物,一般都带有本人的结界,不过这个男人…太弱了,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
安译忽视叶晟问她是否是炼魂师的话,换了一种方式暗戳戳嘲讽白谭,悄悄看叶晟一眼,迫不及待想知道她的反应。
“弱吗?”叶晟蹲在一边手托下巴,困惑的眼神在面前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能在一场灵异事件中这么狼狈,怎么不弱?”
安译眉尾一挑,讽刺之意言尽于表。
但是内心所想就不像嘴上那么说的那么顺畅了,炼魂师一族人人几乎血ye里都纂刻着冷漠疏离,作为古老神秘一族,能管控众族人也仅依托于头部的绝对暴力施压。
自古以来,象征着不详的炼魂师往往也是玄术界最恐怖的存在。若非历任炼魂师一族首领无权力欲,颠覆整个王朝自不在话下。
所以当近距离观察面前男人的惨状,安译不屑的同时又自然警惕起来。
叶晟身上不见一丝伤口,虽看着狼狈面色差,现在还生龙活虎又蹦又跳能说会道的,多亏了地上男人的庇护。
地上的男人也并非他所说那么弱,自打平安锁破碎,踏入小世界,这里浓郁化不开的鬼气几乎让他有点惊讶,生时所经厉害到这般程度的灵异更是屈指可数,不出意外,当是他一人,单枪匹马把这个世界捣鼓成这样,可见他有几分本事。
毕竟一靠近,地上男人身边掉落疑似镜子的碎片就让他心下一惊,这世界不止一种鬼。
不过,没他厉害就是了,安译第一次觉得炼魂师这个身份不算太糟,令他厌恶的出身天赋变成了可以保护心上人的有力武器。
“叶晟,以后就由我保护你吧。”想着,安译忍不住开口,声音轻似羽毛,漫漫情愫系于内,如柔软的波浪弹开安静的氛围,带来几分暖意。
“你不是一直保护着我吗?”叶晟怔怔困惑道。
“对。”安译看了叶晟一眼笑了,笑容里的满足和幸福感纯真的如同小朋友听到有趣的事情,干净无暇。
他会一直保护她的,一直。
不过……
安译想到什么,眉宇间愁意顿起,又如一阵风散去。
算了,还不到说的时候。
白谭的身体隔着毛笔一段距离仍有所感应,很快,他的脸和四肢有蓝色的若隐若现的火焰从皮肤溢出,幽幽升到空中。
那是极美色彩,仿佛雨过天晴后的碧天揉碎泡在深海,融上蒲公英的柔软飘渺,一点一滴,一片片,越来越多从他体内生出,然后齐齐汇集于毛笔头。
当最后一朵蓝色火焰被吸收,安译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