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人闻言仰头长笑。
洛媱指了指杂物间苏漫遮冰冷的尸体,“我会指认凌渊觊觎云氏宝物,杀我兄长母亲。他一个活死人,还不是任我们捏造?趁着九州盟主尚未出关,坐实九州盟心术不正,等他出关大局已定,纵然修为盖世,难道他一人还敢杀天下人吗?九州盟背负骂名,失去人心,迟早分崩离析,这块肥肉岂不是尽由你吞下。”
她当时真的这样想。
斗篷人显然没想过这条野路子。
洛媱眼神讽刺地扫过他左手,微微莞尔:“白掌门,别故意装左撇子了,不伦不类,更容易被看出破绽。”
斗篷人又是一声轻笑,“就凭你?”
“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暗沉沉的黑色斗篷让他少了三分风光霁月,多了七分阴柔。
心脏绞疼,疼得他无法喘息。
他摩挲指腹的动作顿住,阴森开口:“你叫我什么?”
面对云氏被灭口的局面,世上不会灯神来救她,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头脑和三寸不烂之舌。
“九州盟独大百年,三门之首的神虚门一直被压在九州盟的光环下。我这一箭三雕之计,正好解决了神虚门的难题,”洛媱明亮的眸子定定盯着斗篷人,一字字咬重音节,“难道你不想试试吗?白掌门!”
“对,凭我。”
“炼成活死人。”
斗篷人笑够了,慢慢走到洛媱跟前,打量了好一会儿。忽而扬手蓄起一道法力,“凌渊和珩央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你真有心机啊。既如此,不管你知不知道神武令,我都留不得你。”
斗篷人被勾起兴趣,“怎讲?”
“是。”
但想到凌晋沧会因此遭受沉重一击,斗篷人又格外兴奋,他问:“这计策是不错,但是我也不能留你。你知道太多事了,留不得。”
此话一出,斗篷人身上的气息骤然暴虐,四周雨水都在他脚下疯狂跳动。
这话是真的。
白柳相负手而立,轻声喟叹:“本掌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识破,还是个没有修为的丫头片子。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不!你必须留我!”
他抬手一抹,隐匿法术除去,露出秀气俊雅的真实面孔,下巴格外的尖,嘴唇不画而红。
洛媱轻轻咳嗽,语气却始终从容,“我一直对他多有防备又忌惮。当时他还不喜欢我,万一拿着传音符通风报信九州盟主,我还怎么活?毕竟这样的蠢货,不可能到处都是。”
喉头一甜,竟然是喷出一口血来。
“传出谣言,九州盟主闭关修炼邪术,失踪的修士其实被九州盟主炼成了活死人。”
事已至此,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笑得喘不过气,指着洛媱不知说什么好。
“有证人就一定会信。”
“把凌渊炼成活死人,为你所操控的傀儡。”
洛媱目光终于落在撑剑单膝而跪的凌渊身上,堪比数九寒冬的冷漠,“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儿子出来指证,更令人信服呢?”
天下间谁敢招惹九州盟,更别提直接将九州盟主的儿子炼成活死人。太大胆了!
一个根本不熟悉的正道修士,她怎敢给他传音符?真的传音符早被撕碎扔在某个犄角旮旯,随风消逝了。
她要做对这道题,必然舍弃掉某些东西,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
斗篷人嗤笑:“这小子轴得很,怎么可能出来污蔑他父亲。”
斗篷人明知故问:“什么叫由我吞下?”
尖利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凌渊怔怔撑着剑柄,感到一阵迷茫。骤雨急落,他努力想要看清洛媱的表情,却被雨水冲刷的无法睁开眼。
生死存亡之际,洛媱愈发镇定。她席地而坐,沉声道:“那些活死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修士,相思屿已毁,无人再为你背黑锅。常在河边走,你炼制活死人迟早会被发现,但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相思屿背不了的黑锅可以让九州盟来背。”
斗篷人想也不想便否决了,“他们不会信的。”
“前辈高高在上,杀我如蝼蚁,难道还害怕我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吗?”洛媱不疾不徐,继续周旋,“更何况,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云氏在浮云界排不上名号,但在辰州本地小有名气,一夜之间被灭门也不算小事情,不如留我一命作证人。”
他卸下伪装,声音也不似此前沙哑,十分清润。
斗篷人左手指腹摩挲,“嗯?什么证人?”
“所以你给了他一张假传音符?”
“能有这番修为的,除了四大泰斗,我想不出其他人。”洛媱口若悬河,“九州盟主在闭关,而我与抱朴道人有过一面之缘,与你气质大相径庭;帝君龙玺是左撇子
一霎的沉默后,对方再次仰头发出大笑。
洛媱昂头,毅然决然地说:“只有我才能帮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