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把巫雨清放床上的小象玩偶叼到宗政航面前。
宗政航从狗进屋开始就不再盯着电脑屏幕。他把手伸到灿灿面前,沾着口水的玩偶落到掌心,另一只手揉揉它的头,“最近怎么天天拿妈妈的东西?想她了是不是?”
狗狗坐下,歪歪脑袋,尾巴开始扫地。
宗政航将玩偶搁在桌上,回复邮件:“继续盯着,先不用将那几个房子透给中介。”
那边迅速回复:“收到。”
灿灿看男主人在忙,就把头放在宗政航的大腿上面,瞅瞅他的下巴和衣服领子,然后便目视前方开始放空,尾巴也不摇了。
猫狗喜欢满房子窜,家里人常待的房间,都会放一点宠物能吃的小零食。
宗政航从抽屉里拿出几块狗饼干,扔到地上。灿灿立刻离开他,去吃好吃的。
动物吃住无忧,对于主人是否在家不是很上心,宗政航有时甚至在想,相较于他和巫雨清,宠物们也许更熟悉家里的工作人员,毕竟天天见面。
电脑息屏前,他晃了一下鼠标,光标迅速划过邮件上的图片与文字。
巫雨清从2022年11月开始撤投资、变卖股权,以前投的中小型项目、涉猎的行业和参与分红的公司一个都没有留下。
如今的她失去了对未来发展的笃定,所以全部套现。巨额现金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
宗政航时刻关注她的资产和资金变动,对她的账户了如指掌。
巫雨清7月进组,8月中旬接触海外置业顾问与房产中介。咨询纽约、lun敦、墨尔本、多lun多等英语地区的利好房产与移民政策。宗政航甚至知道她对房屋的要求:安全、大、出行便利。
巫雨清从未买过房子。她名下三套房产,一个是她母亲还完房贷后过户给她的南城老房子,另外两个则是他婚前婚后分别赠予的。
出道8年,她没给自己添置什么大件资产,连私下开的车都是巫惠敏送她的20岁生日礼物。
当宗政航看到巫雨清和顾问的聊天截屏、邮件往来和视频,他的心反而踏实下来。
忐忑与不安终于可以停止。
他无需再去揣测她选的路。
那些隐秘的欣喜,不敢相信的幸福,是破裂的肥皂泡,微弱的水滴溅在脸上,应和脑海里的嘲讽。
相爱,自欺欺人的梦。
没有愤怒和不甘,这么多年,宗政航已经习惯了他在计划将来,而她在计划离开。
反正她走不了,结果已经注定,又何必在乎过程。
桌子上的玩偶,眼睛是用黑线与白线缝出来的,看上去柔软而天真。
自从他开始送巫雨清布娃娃,他们的床就像是在开派对。上个季度是农场主题:胡萝卜、西兰花、茄子、吐司、洋葱、土豆、牛nai罐。这个季度是动物园:狐狸、黑猫、北极熊、兔子、小象、猪崽、绵羊、大白鹅。
几乎每天醒来都能看见有玩偶掉在地上。
他还记得自己在床上随手拿过一个,垫在巫雨清的屁股或肚子下面,然后下一秒就被她拿开。
“要是垫了还能玩么?”她觉得他粗心。
巫雨清从没玩过这些,就是摆着看,顶多是玩手机、看电视的时候抱在怀里。
被子枕头扯过来要好几秒,他一秒都不想等,拿最近的贝壳抱枕垫在她的腰下。扇形的、胖乎乎的布偶简直是为了她腾空的腰肢量身定做。
宗政航不知道巫雨清的白眼是在翻他还是被他撞的,也许都有。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嗯、这是……别人送的!”
我再送你一个一模一样的。他想说,却没出声。她夹得他头皮发麻。
小象的耳朵被狗的口水浸shi,两只耳朵出现了shi度导致的色差,软乎乎地耷拉着。
宗政航收回了思绪。
移民、买房,都是小节,随她折腾。每一步都能插手、干预、控制变量,影响甚至决定她到手的房子、证件、出国行程。
这件事甚至没有眼前的小象要紧,他需要问问她,这个玩具是洗干净摆回去,还是送给狗狗。
合同标明了休息时间,但那只是合同,在片场不可能每天只待8小时,12小时是日常,14小时是正常,16小时是经常。
休息日也是根据拍戏进度走,拍不完的话不可能去睡懒觉,甚至连基础睡眠时间都无法保证。
巫雨清的表演效果不好,开始的半个月导演还有好脸色,后来彻底没有了。
缺觉,累,上戏挨批,下戏对着一群在她面前噤若寒蝉的工作人员。
剧本拍了一半,巫雨清从安慰自己熬过去就行,变成了熬不过去拉倒,随便吧。
她盯着导演的怒容和他张张合合的嘴。
片场因为导演骂人,格外安静。所以便衣警察抓人时,大家第一时间注意到。
警察穿得和剧组工作人员一样,运动鞋沾灰,衣服半旧,眨眼间就把在不远处围观巫雨清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