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服是红色的。浓郁鲜艳的红难免让人联想到血。
思维发散到这一步,巫雨清终于意识到自己醉了。
新人来到他们这桌,宗政航代表夫妻二人喝了敬酒。
“阿航,”陆海的脸已经喝红了,“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今天客人多,招待不周你多见谅。”
新娘两世都和巫雨清私交不错。今生看她和陆海修成正果,巫雨清也替她高兴。
男人们说话的时候,新娘冲巫雨清眨眨眼,两个人牵了牵手。巫雨清忍不住捏捏新娘柔若无骨的手,她还记得上辈子这俩人分手时毁天灭地的架势。
陆海冷脸的样子真让人印象深刻,他的酒窝好几个月都没出现。
女方也够狠,一去不回,切断和国内的一切,谁都联系不上她。
巫雨清羡慕她说走就走、音信全无的能力和家底。
新婚夫妻去别的桌敬酒,宗政航带着巫雨清离开。
说是带着,其实到了停车场就分开,二人下午各有各的事要忙。
在车上,巫雨清喝了热牛奶醒酒,然后闭上眼,想在去谈事前睡一会儿。
美容院投资入股的事谈得算顺利,到了饭点,话事人做东,请大家吃饭。
巫雨清以艺人要保持体重为由,拒绝了餐叙。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但巫雨清不想回宗政航的房子,也不想回妈妈家。
黄昏,又是黄昏,她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上辈子她想一个人呆着,或者“回家”,就会去老房子。重生后她就没了这个习惯。
她曾以为家就是房子,有了房子后她发现家是人组成的。
身边是两个安保,她最少的随行安保数量,如果去外地拍戏,人会更多。
现在一个安保在开车,一个安保坐在副驾驶上。晚高峰永不迟到,百万的车和十万的车肩并肩堵在路上。
巫雨清打出生起就住在京城,但她也承认,首都的幸福指数不高。灰蒙蒙的天,糟糕的空气,市民和树一起吃尾气和雾霾。
她赚到第一个一百万时,打算在机场旁买个房子,还未联系中介就改了主意。
等自由了,她要离开这里,去一个空气质量好的、不会让她想起任何人的城市,或者干脆移民。
地下停车场内,巫雨清让两个安保下班回家。如同每个32岁的已婚中年人,她坐在车里,不想上楼。
这个离宗政航单位最近的房子,他住了一个月就开始嫌小,想再搬。
巫雨清懒得惯这毛病。
上辈子T大附近100平不到的公寓,他和她住了一年多,一没厨师二没管家,周末家政阿姨来一趟打扫卫生。
非常逼真的小康生活,巫雨清信了宗政航的邪。
现在看来,当初贵公子的大学生活简直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桌子上的水晶碗盛着荔枝,散发能博贵妃一笑的清香。
比起在脑子里搜刮关于荔枝的诗句,巫雨清看见水果就想到水果刀,想到自己前世今生都出现过的念头:
“在疯掉前,弄死宗政航。”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先不说她和宗政航的之间的体力差距,拿着刀能不能捅到人。就说可能性最高的投毒,她一开始就被严密看管着,一旦接触药物卖家,宗政航会第一时间知道。
如果,百密一疏的,她成功的挫伤、弄残、搞死宗政航,她逃得掉么?
宗政航如果活下来,他能忍下这口气吗?他会如何报复呢?巫雨清想象中最轻的手段就是没有肉体折磨。他拿出证明她有精神问题的医学证明,合理合法地把她关起来。
宗政航残了或死了,他的父母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巫雨清在他们手里走不了一个回合,自尽也比被他们抓到要好得多。
除开私人报复,秉公执法。故意伤人或者激情杀人,她是一定会进监狱的,事业毁于一旦。
为了这样一个人,搭上自己值得么?
这样一想,被睡被监视被囚禁的日子好像也能过下去了。
左思右想,瞻前顾后,还没行动就先想下场。
巫雨清觉得自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书生造反,叁年不成。
“各部门准备,马上要开始拍了。”导演拿着喇叭在片场喊。
巫雨清在沙发上坐正,穿着警服的主演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刑侦剧就是有感染力,会忍不住想一些犯罪行为。
导演在监视器里看到巫雨清抬起下巴,看着对面的人没有丝毫的畏缩,反而冷静自持,就知道她入戏了,喊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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