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娄素珍听到朱浩的说辞,先是一惊。
这孩子,说话愈发直接了,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坚定可信的感觉。
“公子,你真的Jing于堪舆玄空之术?”娄素珍求证般问道。
“嗯。”
朱浩点头,“有些话说出来僭越,但当今陛下胡闹任性,自古以来的帝王像他这般不思坐守宫城巩固皇权,成天到处乱跑的非常罕见,如此极易招惹来杀身之祸。到那时,兴王府出真龙,唐先生有机会跻身朝堂,位或在当初与他一起会考的诸多同窗之上,即便举人出身也无碍他施展抱负。
“但以其淡薄名利之脾性,无心朝堂争锋,或不久便会请辞离去,到时必要有夫人这般与他相熟之人,背后鼓励,让他为国为民,一展所长,了却当年遗憾,以仁臣留于青史,而非居庙堂之远仅落个书画之名。”
朱浩算是把所有请求一次性说了出来。
我要的是你鼓励唐寅,让他在朝堂有所作为。
你现在看他没什么机会,可一旦小兴王当了皇帝,以他在兴王府的资历,就算不能马上当个阁老、部堂,但在皇帝身边做个影子幕僚毫无难度,官只会越做越大。
娄素珍面带犹豫之色,显然她之前从未曾想过,要以鼓励唐寅上进作为后半生的人生目标,自然有所迟疑。
朱浩道:“先生以后之于兴王,相当于如今江彬等人之于今上,若不能有人从旁善加辅正,未来天子或会陷入歧途,天下之安稳全在于君臣一心,而非君或臣之一厢情愿,先生既已在安陆多年,得已故献王推崇和托付,若是事业有成时激流勇退,怕非夫人希望看到的吧?”
娄素珍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若先生真有机会施展抱负,的确不该轻言放弃,况且这些年他一直教导兴王世子,有着这么一层师生情分在,做事也方便许多。”
朱浩笑道:“夫人有此想法最好,不过如今谈一切为时尚早,在下会派人打探南京那边的情况,一有宁王及其家眷的消息就会及时通报,也望夫人能放平心态,日子总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说到这儿,朱浩该说的话基本都说完了。
就是让娄素珍身上多一层羁绊,让其鼓励唐寅好好当官,理由可能在外人听来有些牵强附会,毕竟朱四离当皇帝看起来还很遥远。
对朱浩来说,却着实不远了。
若历史没有变化,只剩下一年时间,若其中横生波折,或连一年时间都不到,如今唐寅已五十周岁,知天命后其对于权谋争锋更没有多大兴趣,需要有娄素珍这样的红颜知己暗中鼓励……
唐寅乃重情重义之人,有了娄素珍这个情感羁绊,或许真能在大明官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临别时,朱浩特别叮嘱:“有关今日交待夫人之事,暂且不要对先生言明,等到时他自会知晓。无论如何,给他两年时间……这两年天下必定会大变,一切都将重回正轨。”
……
……
朱厚照把大明引向歧途。
需要有人悬崖勒马,把大明带回正轨,朱浩觉得,历史上刚登基的朱四称得上是拨乱反正的明君圣主,虽然跟文官不合,但其执政初期让大明国势蒸蒸日上,当然其执政中后期昏聩无能,论荒唐程度丝毫也不比朱厚照差多少。
大明巅峰期很短,转眼即过,一步步迈向日落黄昏,这似乎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小冰河期将要到来,红薯和玉米没有在迅速推广开来,人口的发展必然会令食物供应跟不上,这就是马尔萨斯陷阱,农业社会的顽疾,只有改变时代才能避免出现毁灭性的天灾人祸……难道凭我一人之力就能阻止吗?”
朱浩回去的路上,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以往他都站在一个兴王府幕僚的立场上,想着如何让朱四一步步走上正途。
现在他也需要考虑一下,如何能让大明一步步强盛。
如今看来,为时尚早,但若是考中进士进入朝堂,朱四也当了皇帝,再去想这些或许就有些晚了。
回到住所,正有人在往院子里搬东西。
于三带到京城来的一名手下过来躬身行礼,“老爷,这是苏东主让人送来的,附带有一封信函。”
朱浩把信打开。
无非是苏熙贵人在江南,却依然关注朱浩在京师参加会试的情况,只是信来得快了一些,如今朱浩连考场都还没进呢。
苏熙贵在京师见过朱四后便动身南下,帮忙筹措“军饷”。
谁都知道战事已经结束,可朱厚照带去的京营、边军人马嗷嗷待哺,地方上可支应不起数万大军口粮,麻烦事自然落到户部右侍郎黄瓒的头上。
本来黄瓒在年底前就可以于京师六部升半级,到六部中的某一部出任左侍郎,或者直接调南京为尚书。
可南征大军面临吃饭难的问题,其官职并未出现变动,或许谁都觉得户部右侍郎是个烫手山芋,杨廷和压根儿就没打算找人替代黄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