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妈妈这种话。”她又蹲了下来，扯住他的衣领，逼迫他后仰的头颅凑近她的嘴唇，许穗岚的声调拉得很平，那双吊眼紧紧盯着他，“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许穗岚掐住他嘴角的伤口，捏到渗血，穆晏星疼得皱眉，咬着嘴不敢再说什么。许穗岚才终于又笑了，渗出来的血沾染上了她的指尖，她漫不经心地在穆晏星领口蹭了干净，放开了他。
她紧接着就凑了上来，捏住了他的耳垂，揉捏往上，轻抠他耳廓上的痂。
穆晏星感觉自己的内脏可能真的出血了，喉道里的血腥气反涌上鼻腔，鼻端是随着拳脚飘来的许穗岚的香水味道，还有泥土和草腥味，他快吐了。
许穗岚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他那时是这样说的。
远处被三两男生阻拦的老师们终于跑了过来，看着躺在地上呕吐不止的穆晏星，看他身上泥土和血迹混杂的狼狈情形，勃然大怒，将没有跑走的所有人都记了下来。
注视着他们的人又发出了些起哄声。
穆晏星有些警觉地回神，迎上许穗岚转头望来的目光，她说：“要上课了吧。”
她每次打他时，都不会例外。
穆晏星绷着身子。
至少让他可以只挨许穗岚一个人的打。
那十几个男生有想要参与的，被同伴了扯住了步子，他们都不太敢靠近现在的许穗岚。
就在他咒骂出口的下一刻，许穗岚的笑容消失了，她站了起来，半阖了眼睛俯视被摁压在地的他，她眼中那些光亮都被掩去，她的拳头和脚底再落下来的时候，他奇异地感受到了区别。
他头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了自己是许穗岚的东西，祈祷着许穗岚能为他冲冠一怒，把他带走。
也许这之后他的处境会变得好一点。
“你很乖哦。”她抠掉了那块痂，未完全愈合的痂和皮肉剥离的一瞬间，穆晏星的背微弓了一下。
所幸她下一句是：“上课去吧，穆同学。”
第二次被许穗岚堵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许穗岚是真的很喜欢打他。
许穗岚停在穆晏星跟前，蹲下来看他眼泪和鼻血糊满了整张脸，她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看着他。
许穗岚看得分明，笑声里有几分取笑的意味，也觉得他可爱，目送他姿势怪异地进了实验班。
这句话飘进穆晏星耳朵里的一瞬，他就懂了许穗岚的意思，她对眼前这幅场景饶有兴致。
他努力睁大眼睛，紧盯着许穗岚，那几个男生也发现了她，有些紧张地停下，像迎接国王的士兵一般，用目光迎着她走来。
下一瞬穆晏星就难以自控，把腹里酸水吐了满地。
他怕她强拉他去逃课。
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许穗岚发现了淌着鼻血的他，她好像愣住了，停在了原地。
许穗岚突然停下了拳头，穆晏星模模糊糊地想，她总是这样见好就收。
穆晏星不由自主便放松了一瞬。
“打得这么凶啊。”她的口吻是浑不在意的调笑，“把他弄得好脏。”
此时此刻，穆晏星愿意了。
穆晏星不由自主瑟缩着，那一瞬因崩溃而爆发出来的勇气突然消失了，他避开她的视线，颤抖着点了头。
他猛地避开了许穗岚伸来的手，疯狂地挣扎扭动，粗哑的嗓音咒骂着许穗岚，也咒骂她的有钱母亲，他声嘶力竭地诅咒她和她妈妈都下地狱。
那些男生打他时跟许穗岚不一样，男生们打人没有分寸，时常打至中途就开始失控。这次也是一样，他们打得上头，把他提起来让他跪着，他挣扎了起来，一旦腹部没有防护，他的内脏很容易因外力击打而流血破损。
这才有了今天这幕。
最后聚众围殴还是让许穗岚和那十几个男生背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处分。
他们等着她发泄完怒气。
她母亲再
穆晏星的身体轻抖着，脑中却还冷静地想，也许还有嫉妒的注视吧，可许穗岚不管其他围殴的男生的下场，而只有许穗岚有不被处罚的特权。
他从没对许穗岚提过自己目前的境况，他只觉得许穗岚和他们是一丘之貉，不会有分别。可此时穆晏星承受不住了，他受不了脏器破损、身体真的被殴打残疾的可能。
除了这次。
她现在的殴打，是真的发怒了。
穆晏星头一次对许穗岚生出了希望。
“别害怕啊。”许穗岚的声音轻柔柔的，“这次确实玩得太过火了，被叫进办公室也没办法的嘛。”
她会笑，眼睛也微微睁大，瞳孔里能倒映出外界的光，显得她的双眸极亮，带着好奇探寻着他的全身。她的一切生理特征都在表明她的兴奋。
穆晏星明白的一瞬间，突然崩溃了。
前头的许穗岚停了下来。
“你有一天会不得好死的！你死了你妈就是罪魁祸首！你们都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