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澄睁开双眼,感到浑身酸疼。她像是一扎被货车碾过的纸皮箱一样挫骨伤筋散了架。
听到有人在说话,她费力扭头往病房门口看去。
“见义勇为啊,晚点儿这姑娘可够呛保命的……”护工大爷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男人就身形一闪,扶住了一个惊慌尖叫着冲过来的小护士。
“当心!”
“啊——”护士惊魂甫定,“谢谢……”
时枭顺着护士的身后看去,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救护床上,血水顺着床边滴下来,在漆绿的地板上聚出一个血泊。
周围的几个护士面面相觑,没有敢靠近的。
只有一个年轻的医生费力地想要把床向走廊尽头地手术区挪。
他没有犹豫,直接上前搭手。
一个护士给他递过来一双手套,他接过来,利落地戴上,然后和那个男医生一起稳稳地把伤者快速转移开。
“刚来吧,”护工大爷看着时枭消失在视野里,从身后的小车上给小护士递了张纸巾,“常有的事,习惯就好了。”
孙慕澄没想到医护人员也会一惊一乍,墙外的喧闹让她彻底清醒了。
“啊!小姐姐,你起来了?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一个女学生出现在她的另一侧。
“你是……”
“我是延和医学院的新生,之前你昏倒了,是那位先生,刚走的那位,第一时间抢救的你。”
孙慕澄看着小姑娘激动的脸,沉涨的脑海渐渐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
她当时正在街上走,突然听见有人说抓贼,想都没想就冲出去追人了……跑着跑着,眼看就要追上了,不知怎么就眼前一黑趴地上了。
再之后,就是朦朦胧胧看见四周围了一堆人影……
胸口疼得很,像被摩托车胎压过,面前有张脸俯下来,然后双肺就被灌气鼓起来……
人工呼吸?!
那张脸,那眉眼,好像……嘶——
不行,头疼。她揉了揉脑袋,手机响了。
“姐?”电话那头传来少年感十足的敞亮声音。
“嗯。”
“你怎么不接电话?爸今天生日你忘了?说好的一块在家吃饭呢?”
“小夏,”孙慕澄听见“爸”这个字,头更疼了,“你和爽妈在就行了。我晚上约了男人。”
“又约?注意腰子啊姐姐。孙琨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及外面随便一个野男人吗?”
“没别的事儿我挂了。”
“喂——”
孙慕澄看向女学生:“被抢的东西拿回来没?”
“拿回来了,那个贼死蠢,跑着跑着跑到派出所门口了。”
哦,那可真够蠢的。
“天不早了,姐姐送你回学校吧。”说着她就要起身。
“哎,您先别动,把点滴挂完,我请了假不着急的!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对不起害你——”
“不用道歉,别瞎想,和你没关系啊。”她打断她的自责柔声安慰她。
“嗯,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小姑娘嘴挺甜。
孙慕澄看了眼手上的针头,真想就这么拔了。窗外Yin沉的天气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没带伞,更不喜欢雨天。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就像离开清明节的墓园。
对了,今天就是清明节。她那个老爸出生在这晦气的日子,难怪人也Yin森狡晦,颇为缺德。
百无聊赖,她只能和小姑娘聊天。
“妹妹,我昏过去时都发生了什么啊?”
……
“太感谢您了,”戴眼镜的年轻医生擦了擦汗水,对时枭鞠了一躬,“一说是HIV感染者,新来的护士不敢上前,最近科室又缺人手,要不是您及时帮忙,车祸重伤,再晚点人就没了。”
“救人而已。”
“小刘,你以为面前这位是普通人呢?”一旁的主刀医生开口说,“他是隔壁延和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90年的。”
90年?那今年也不过32岁……
“您!”年轻医生眼里的崇拜之情呼之欲出。
“刚才你处理得很棒,加油。”
时枭在手术室外职业病一样看了眼显示屏上的各种数据,直到听到有人喊他。
“您也是医生啊?我说怪不得呢,”是刚才那大爷,“你救回来那个姑娘可快走了,要不打个招呼?你单身吗?那姑娘长的可真不错……”
“大爷,你们这更衣室我能借用一下吗?”
“哦,哦当然,”大爷这才看见他身上临时套上的白大褂上斑驳的血迹,“我领您去。”
往前走着,刚好遇上孙慕澄她们从病房出来。
她挎着包踩着高跟,露着大腿,补了唇妆。
时枭眉头一皱,费那么大劲把她救回来,一只脚刚从阎王殿收返,竟然没听医嘱就想擅自离院。
“孙慕澄。”她施施然笑着迎上来就要和他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