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喬極力抑制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她告訴自己,要麼不來,可既然來了就要表現得大方得體。
笑,不能過分高興,不能帶著哀傷,要恰到好處。
她一步一步地朝禮堂走近。黃色的向日葵將禮堂前的半圓形的拱門圍繞起來,清新淡雅的薄荷綠色緞帶隨風飄揚著。
禮堂外搭建的戶外婚禮場地仍是以向日葵為主題,白色椅套的椅子背後用綠色緞帶系成一個蝴蝶結,而蝴蝶結的正中央都綴著一朵向日葵。
場地正中的舞台背景牆上,也全是以向日葵裝飾的。再配以綠色白色相間的氣球,彷如置身在一片向日葵花海裡。
凌安喬每走一步都覺得像是踩在尖刀上,她覺得這一切都很熟悉,因為這些是她曾經夢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可她想不到,看到這一切成真竟會讓她如此地痛。
不能哭。如果要哭,就等她離開這裡再痛哭一場。
霧氣迷蒙的眼前忽然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她看不清,可她熟悉他的每一個表情,知道他此刻正用那一貫帶著寵溺的溫柔笑意的表情看著她。
喜歡嗎?充滿磁性的沉穩嗓音,飽含深情地詢問,彷彿眼前的女孩正是他夢寐的新娘。
凌安喬任由自己的心掉進硫酸裡,被燒痛被摧毀。可她,沒有哭,恭喜你,嚴晞。她很努力很用力地笑,不是美麗的,卻是真誠的。
嚴晞盯著她伸出的手,細白柔弱的。他清楚地知道她無名指的尺寸,以前他曾在她入睡後偷偷量過好幾次。
伸出手握住她的,我以為你不會來。這句話的語氣瞬間變得清淡起來,像是刻意疏遠。
她自嘲地笑,是啊,她不該來的。她一個前女友來參加前男友的婚禮很可笑不是嗎?可他也很殘忍不是嗎?否則怎麼會發喜帖給她呢。
年少輕狂的愛情,以為有愛就可以肆無忌憚相戀的兩個人,最終還是被現實擊垮。而遠比現實殘忍的,有時是人的心。
我只是想來看一看你。看一看你幸福的樣子。凌安喬現在才明白,原來祝福是幸福的人才給得起的。現在的她給不了他祝福,可她真的是最希望他幸福的人。
嚴晞插在褲袋裡的左手緊緊地握成拳。看她低著頭,漂亮的臉蛋上掛著很勉強很虛弱的笑容的樣子,他只想把她狠狠地抱進懷裡。
阿晞清亮的女聲在他們身後響起,一個身著華麗婚紗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她來到嚴晞身旁,自然地挽住他地手臂甜甜道:你去哪裡了?等下要彩排了。
凌安喬這才正眼看清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將他高大的身材襯托得更為修長,那張帥氣又帶著些雅痞的臉龐上是她熟悉的柔情,他輕聲地開口:喬喬,這是我的高中同學。
喬喬兩個字讓凌安喬如被電擊般震驚,他從前也是這樣叫她的,甚至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你好,我叫喬薇薇。新娘子笑得甜蜜而靦腆,幸福的女人就該擁有這樣的表情。
恭喜你們,我還有事要先走,不能觀禮了,不好意思。這是凌安喬望塵莫及的幸福,因為眼前的女人得到了她此生唯一想要的幸福。
她轉身,甩在身後的手還沒收回就被人拉住了。她被迫再次轉身,不明所以地看著一手仍被新娘子挽著,一手卻拉著她的嚴晞。
頭回你要只,禮婚消取刻立以可我。嚴晞說得極快,一旁的喬薇薇聽得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國語言。
可是凌安喬卻輕易地聽明白了。這是以前他們讀書的時候經常玩的文字遊戲,尤其是在眾人面前說rou麻情話的時候,這招最好用。
嚴晞,我懷孕了。她能感覺到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力氣忽然加重,她沒有掙扎,任由他用力握碎她的手腕,握碎她的心。
嚴晞鬆開她的手,漂亮的雙眸毫無焦距,他碎了的,何嘗不是心。
凌安喬因為他的鬆手而差點站不穩。再也,回不去了。她快速轉身離開,發軟無力的雙腿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走得極快。
嚴晞看著她一點點走遠,一點點走出他的生命,他想追,可腳下卻像灌了鉛一樣寸步難行。
喬喬,這是你說過最想要的婚禮,佈滿了你最喜歡的向日葵。他忽然仰頭對天大笑起來,他兌現了這場婚禮的承諾,卻不曾想過,新娘不再是她。
眼淚從他眼中角溢出,藍天白雲的天空中沒有太陽。
凌安喬踉蹌地走到禮堂門口,她覺得她已經用完此生的力氣了,正當她要摔下去時,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摟住了她。
凌安喬抬頭看著懷抱她的男人,哭著笑說: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男人勾唇一笑,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將她的腦袋按進他的懷裡,讓她的眼淚鼻涕全部都蹭在了他昂貴的襯衫上。
他一把抱起她,回家。
凌安喬緊緊地攥著他的襯衫,緩緩地開口:傅淸墨,我們結婚吧。
傅淸墨微微一怔,旋即笑得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