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梁莫朦胧着眼洗漱完下楼就看见她爸爸又坐在窗前,还是那副样子。看她来了,有些恍惚,半晌才说:吃早餐吧。
隔着三米长桌,两个人各自吃各自的饭,连饭店里拼桌的陌生人也不如。梁莫惊觉,他们全部的相聚都是在饭桌上,连洗漱上厕所都碰不到一起。
我走了。梁莫放下碗筷,抓起书包,准备走。
让彭博送你吧。梁晏兮抬头说。
不用了,我搭公车。
早上车挤,时间也来不及了。
嗯,那我走了。
去吧。她爸爸继续吃饭,梁莫觉得他吃饭速度慢,主要是期间走神太多。
彭博已经等在下面了,看来是她爸爸提前叫的。
学校有些远,其实梁莫觉得是她家住得太偏了。一路上彭博只管开车,话也不说。好像跟他们家有交往的人话都不多。
快到学校了,梁莫叫了停车。
还没到呢。彭博不解。
就这儿吧,前面不好停车。梁莫自顾开门下来,朝彭博挥挥手就走了。
其实她不想坐私车上学,怕被同学看到。她妈妈就从不让司机送她,说是影响不好,小孩子不能养成官家架子。她自己也不喜欢别人注意她们家的什么事,所以朋友相交也很浅淡,并不像十几岁女孩子那般腻歪亲密。她班上的同学也都不知道她妈妈是谁,她家住哪里,甚至她家的电话号码,也只有班主任才有。
梁莫是个好学生,从不旷课早退,学习成绩从来都是年纪前十名,跟同学关系也淡淡的,恰到好处。老师们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学生,家境这么好,还能保持淡然上进的心态,的确是难得的。
星期一到星期二都是月考时间。今天上午是语文考试,这对于梁莫来说几乎是可有可无的,她从来都是稳占第一。梁莫流畅做完,中途连笔都没停一下。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才结束,梁莫在心里赞美了自己一番,进步了八分钟。
她把卷子交到讲台,然后出了教室。提前交卷这样的做派,按说是老师们最厌恶的。可偏偏她梁莫做起来就让人觉得淡然稳重,仿佛她要真坐在那儿仔细计较检查,倒辱没了她一样。
梁莫进了西院的生物园,拿书包垫着坐。五月里,早过了繁花盛开的时节,可这园子里却散发着清新的淡淡香气。满眼都是绿色,遮住烈日,透出繁星点点的光,时而有风拂过,凉爽宜人。梁莫觉得这才是夏天本来该有的味道,而不是汗臭,油烟,灰尘。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你又提前交卷了!
是秦宋,坐教室角落的一个男生,梁莫跟他不熟,之所以能记得住,也是他的名字。秦宋,外号两朝。历史老师一时兴起给取的。
梁莫不搭理他,眯着眼,看树叶缝隙里的阳光。秦宋主动搭讪亲近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秦宋也不多话,常常就陪她坐一会儿,偶尔闲闲地说些他自己的事情。
你想好了要报哪所学校了吗?
梁莫睁开眼,瞥秦宋一眼,反正不在本城。
秦宋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干净的脸让梁莫讨厌不起来。
我也不想在本城,走远点,多自由。最好能去西藏。
梁莫不置可否,挑挑眉,起身收拾书包。
秦宋跟着站起来,我请你吃午饭吧,就在学校东门那儿,冰镇酸梅汤可好喝了。
梁莫觉得他今天话有点儿多,站着定定看着他。秦宋被这么看着有些赧然,以为自己惹怒了她,正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梁莫看秦宋还呆着,自顾走前面去了。
秦宋回神跟上来,那个
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梁莫有些不耐顿住脚步。
是是是就在东门儿,特别近秦宋受宠若惊,本来就没奢望她能同意,没想却意外成功了。
能闭嘴吗?梁莫回头,皱眉看着秦宋,仿佛他是只苍蝇。
秦宋咧开的嘴立马抿住。梁莫转身,禁不住扬起一边嘴角。
离家太远,加上下午有课,梁莫几乎中午没回过家,午饭都是在学校吃的。
秦宋领她去的那个地方,她是第一次去。东西很好吃,酸梅汤的确很可口,尤其在这样的中午。她平时几乎不光顾这样的路边小店,尤其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有洁癖,总看不惯那些老板油腻的手,还有油腻的桌椅,拥挤的人群。
这里似乎还好,干净,清静,能将就。
下午的考试顺利结束,梁莫匆匆走出校门就接到电话,是她爸爸的,说彭博来接她,要她在校门口等。
她有些烦闷,很想拒绝,可是从来对她爸爸说不出口不字。
她站在门口,身边是蜂拥的人流,带着各种情绪,从一个方向剧烈地涌向另一方,她置身其中,独独感受不到自己心。她讨厌拥挤的人群,喜欢独处,那样,就只有她自己,她能够冷静剖析自己,不受任何干扰,得到最正确的答案,知道自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