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点心虚,安静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可能因为她过度的紧张,周围的一点动静都被她清楚地纳入耳朵,尤其是阿尼亚斯平和的呼吸声。
还是睡不着?
阿尼亚斯侧过身对着伊西斯,月光从窗户半掩的缝隙里挤了进来,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眉目间,勾勒出了一个隐隐有成熟相的少女轮廓。
尽管伊西斯知道阿尼亚斯看不见她,但心脏还是跳动得格外剧烈。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上个星期走之前,我看到你手上有个伤口,现在好了吗?
阿尼亚斯穿衣服总是穿得很古板,永远一丝不苟地把身体从头到尾的包裹起来,不露出一点皮肤。他们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伊西斯也几乎没有见过他赤裸着哪个部位的样子。
上个星期临走前她无意间看到了他手腕的一部分,被白色的绷带缠的严严实实的,她当时没来得及问,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疑惑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等到阿尼亚斯的回答,只觉忽然有一阵汹涌的困意涌上心头,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伊西斯!伊西斯!祭司阁下出事了!
伊西斯为数不多的朋友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焦急地喊道。
伊西斯脊背僵了僵,她这几天总是走神,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没想到
她赶紧把好友扶起来,紧张地说:发生什么了?
一群流浪汉突然冲进神庙,不知道说了什么,现在正在打祭司大人!
伊西斯想也不想地冲了出去。
等她到神庙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神庙里一片狼藉,祭品被拿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呛人的烟尘。被供奉的女神雕像头落在地上,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而阿尼亚斯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微微弓着身子,表情十分痛苦。他紧紧闭着眼睛,呼吸十分微弱。他向来洁白无尘的法袍是一块块的脚印和血渍。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狼狈过,吞了口口水,四肢发软地走到他面前:老师?老师?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明明两天前他还好好的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现在却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消失一样地躺在地上。
阿尼亚斯听到了她的呼唤,有些艰难地掀起了肿胀的眼皮:伊西斯你不是在学校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伊西斯怒急攻心,无法理解地瞪着他,沙哑着声音说:我背你去找医生。
她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就走到他面前试图把他整个人背起来,可虽然阿尼亚斯看着很清瘦,但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的体型。当他的体重完全压下来时她只觉肩周一痛,脚下一个趔趄,两个人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伊西斯顾不上痛意,紧张地问:你还好吗?
他的上半身压在她身上,声音轻如蚊呐:没事的,其实我休息一会就好,不是什么重伤。
伊西斯根本没把他这话当回事,换了个姿势,用肩膀撑着他把他扶到一个座椅上,然后又沉默地离开了教堂,单独去寻找医生。
伊西斯
不到十分钟,伊西斯拽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医生跑了进来。
医生看清阿尼亚斯以后吃了一惊:您身上的伤是谁干的?
伊西斯不耐地催促他:一会再说这些,你赶紧帮他看看。
医生也不是不清楚事情缓急的人,先前的反应只是因为他过于惊讶,听伊西斯催他后赶紧蹲在阿尼亚斯面前,想检查他的伤口:冒犯您了。
说着,他正想掀开他的衣服下摆,阿尼亚斯突然开口:伊西斯,麻烦你先转过去。
伊西斯愣了一秒,迅速地转过身,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躁意。
身后安静了一会,继而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和压抑至极的闷哼。
伊西斯等得格外焦急,心头像被钝刀磨过一样疼痛。
好了吗?她迫不及待地问。
回答她的是阿尼亚斯低沉的声音:嗯好了。
她猛地转过头,阿尼亚斯那身被血和污渍染上的白袍又被他一丝不苟地穿在了身上,脖颈处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但很明显嘴唇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断哆嗦了。
医生好像还有什么急事,没有多说什么,向两个人匆匆道别后就快步离开了。
她挨近他,你受伤的地方在哪里?
腹部受了点轻伤,没什么事。阿尼亚斯淡然地说。
如果真的只是轻伤的话怎么会严重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阿尼亚斯这个谎言非常拙劣,但她知道他有多固执,他不想说的事就算她再怎么做都无法撼动,他就像一棵根系极深的大树一样。
不过纠结这个也没什么必要,伊西斯让自己坦然下来,但很快又紧紧攥拳,严肃地凝视着阿尼亚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打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