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春眼瞧着日头渐沉,夫人的大丫鬟棋语来星杳轩传唤,说是前头刚送来时果,特特请小姐和小将军去连枝堂品尝,待着世子爷下朝好以传膳。
吱呀一声,扑春轻轻地推开木门,光影交错,清风从窗缝中透过,空气中还浮动着玉兰的清香,是一阵静谧。
扑春慢手慢脚地走向床榻,隔着帐幔唤道:小姐,哺时了,前头送来了时果
知道了,退下吧,在屋外候着。榻上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扑春听闻,立即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想,小姐太不注重男女大防了,夫人知晓了,可还了得?想着步履不停地出了门去。
粲粲,醒一醒,已哺时了,前头传膳了。少年用微哑清润的声音哄着冉徽泠,又伸出一根白皙的指,点着少女红润的脸颊。
少女迷糊着应声,伸展藕臂连带着里衣露出了一大块白嫩的肚皮。聂昭上手揉了揉,少女艰难地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沁出了泪。莹珠挂在羽扇上,摇摇欲坠。聂昭用指一接,白指上好似落了一颗银豆子。
起吧,粲粲。好生梳洗一番,待会去前头食果。说着又捏了捏冉徽泠的小脸。
聂昭,抱我去镜台,顺便唤扑春和凉月来伺候我梳洗。少女娇声令道。
你呀,我在时一个劲地使唤我。聂昭无奈笑道,单膝跪在冉徽泠脚边,握着她的莲足套入了绣鞋里。
聂昭手一揽,掐住了少女的小腰,将少女放在了圆鼓凳上。顺手将一缕垂在少女颊旁的鬓发别在耳后,又啄了少女的粉面。
少女也不恼,弯起了眼道:唤婢子来,你去小院逛逛,舒活舒活筋骨。
少年应声,便出了门。
冉徽泠对镜怔愣了片刻,扑春端着面盆已走到她身旁, 小姐,请用清水沃面。
凉月用绸巾沾水,将冉徽泠的面擦拭一番。又问道:小姐,您的衣裳已皱,看着不齐整,要不把前日新买的春衣给换上?
把外衫给换了,取件藕色纹云衫来。冉徽泠沉yin道。
小姐今儿个还上妆吗?
就不搽粉了,简单些,描眉点唇,挽个双丫髻,两头戴个飞蝶流苏。
扑春打开红木妆奁,取出螺子黛和口脂。用黛轻缓而熟练地画了个小山眉,用指一点,露珠儿就成型了。
少女揽镜对照,只见一桃腮杏面、袅袅婷婷的女子端坐在前。鼻若琼瑶,丹唇皓齿。柳眼微眯,媚意横生。少女的面庞略显稚嫩,双颊略圆,但已显绝艳之姿。
小姐,婢子将外衫取来了,这就伺候您穿上。
冉徽泠素手一抬,换上了藕色的外衫。明丽的藕色将少女衬得愈发娇俏动人。
冉徽泠踏出门外,聂昭背对着门,已待多时,如劲柏般挺立,耳边别着一小朵粉桃,手中还把玩着桃jing。
冉徽泠放轻脚步,正欲用右手拍他左肩。不想小计未成,柔荑也被他捉了去。
少年回身,灿然一笑,咧起白牙,将盛开的桃花插在了少女的鬓间。此时风也吹过,扬起了他们的发丝与衣带,衣带翩跹缠绕而他们在对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绮丽万千,撷一朵足矣!
粲粲,你的小把戏我可是屡见不鲜了!少年勾起笑唇,还顺势将他们的十指相扣。
聂昭,这会儿让你牵牵,等到靠近连枝堂可得放开,我可不想被母亲给絮叨!
少年满足一笑,便牵着少女行在回廊上。
星杳轩离连枝堂的步程不长,穿过一长廊,经行一假山清池,跨过一扇圆门便可到连枝堂的院里。
行了几步,冉徽泠便瞧见不远处回廊上青色的身影。
纳清斋较偏僻胜在清净,离连枝堂有段路,往连枝堂的路上可避不得星杳轩。
是哥哥,但哥哥不是在道观吗,前些日子回来小住还未回去吗?冉徽泠心怪道。
哥哥在前面,要不要与他一起行?冉徽泠小声道。
可以啊,为什么悄声说话?聂昭也学着她,放低了声音。
因为我与哥哥不甚亲近,平时见他也怵得慌,也不敢大声嚷嚷。冉徽泠解释道。
你们不是亲兄妹吗,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怕甚?让我这八面玲珑的小儿郎会会未来舅兄!
舅兄,舅兄聂昭牵着冉徽泠小跑向冉卿鹤。
青色的身影停立住,转身看到一位笑嘻嘻的红衣少年牵着面带慌乱的藕衣少女。
聂昭和冉徽泠止住了步伐,站在冉鹤卿面前。
冉徽泠先是斥道:聂昭别乱叫!,又转头对冉卿鹤说:请哥哥安,这位咋咋呼呼的人是聂昭,他适才口出狂言而失礼了。聂昭,快赔礼!
舅啊!哥哥,对不住!聂昭刚发出一声,被冉徽泠掐了回去,改称为了哥哥。
冉卿鹤皱起清隽的眉头道:无妨,称我为冉卿鹤便可。
如同珠落玉盘般清泠的嗓音,传入冉徽泠耳中。她心叹道,仿若林籁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