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一心想上阵杀敌的少年,就这么悄然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他还能想起那日洪远缠着他的景象。
少年清朗的声音:周丞相,你就让王将军这次带上我吧?
然后是委屈的声音:我绝对不添乱的,我可是个准将军!
是啊,他是个将军,死在了他向往的战场上。
而那人,又会如何的伤心欲绝。
刚踏进养心殿,便看见了睁大了眼睛的帝王,手上青筋暴起,狂躁和仇恨充斥了整个宫殿,战战兢兢的宫女颤抖着站在一旁,前来报告的王承离一脸凝固了的鲜血,这个折损了太多兵士的大将军,脸都来不及洗,眼神平静却又带着深深的绝望。
周寻走上前,对上王承离的眼神,然后偏过头去,看向坐在高堂上的君王:皇上让王将军歇息去吧,朝中武将已是寥寥,南谨再经不得损失了。
洪弈垂眸,挥了挥手。
王承离抱拳,转身走出了养心殿。
待王承离走后,他看着洪弈。
然后他听到了嘶哑的声音:母后走的时候他才六岁,躲在我的身后,还不知她已经不在世上,他问朕,皇兄,母后怎么还不醒啊?我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轻轻摸摸他的头,后来他知道了,闹了三天三夜,六岁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难过,只知道哭闹,哭得连父皇也不得不守着他,一遍一遍告诉他父皇和皇兄都还在。
周寻静静听着他压抑的声音,缠缠绕绕的,让他的呼吸都不畅起来,他感觉到肩上一重,皇帝的手搂上了他的肩,一点一点地收紧,直到两人的身体中间再没任何的空隙。
可笑的是,没过多久,连父皇也不在了,去那该死的了缘寺,一辈子就窝在那里,谁去也不见,那几天,他一遍一遍的问我,不是说你们都会陪着我么?我还是什么都不能回答他,那之后,我去哪里他都跟着,小小的,完全没有任何安全感。
后来,有一日我去了懋城看望老将军,不能带上他,他一醒来没看到我,哭着将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一连找了五天,嗓子都喊哑了,之后我回宫,就见他蜷在我的床上,紧紧抓着被角,稍稍扯开一点又被死死的扯了回去。那时我才真的明白对于他来说,我便是唯一,唯一的亲人。任这世间万番变幻,都抹去不了骨子里的血脉。
曾经死死抱着我的孩子,如今挂在敌军占领的南谨国土上,冬日里的懋城朕去过,那风刮在脸上,有时还带着细碎的沙子,吹得脸生疼,连带着让人的心都颤起来,他死都想不到吧他日夜期盼的,撒娇撒泼都要跟着去的地方,不过把他的头颅当了胜利品!他才十六岁啊!
洪弈的脸又狰狞起来,指尖掐进周寻的rou里,怀里的人颤了颤,任他抱着。
他突然就恨起来了,恨那日父皇的漠然转身,恨母妃的戛然逝去,他恨北漠,甚至恨这个他钟爱了多年的土地,他恨尽了无力的自己还有这个苍白而浮沉的红尘。
他定要让北漠付出代价!屠尽满城如何,穷尽所有兵力又如何,血流满地又如何,北漠欠他的,何止是一条人命!
周寻感受着他胸中的起伏。
他听到威严的君王绝望中带着重生般的声音,一层一层的穿过他的发端,钻进他的耳朵里,涌进他的心中。
我只有你了周寻。
只有你了。
此后,洪弈看似恢复了状况。然而总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就像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一直都保持那个样子,那时间久了,久得让你觉得已经不可能再变,然而世事就是如此无常,也许你一直觉得不会变的东西,突然就有一天变得让你无所适从,晴天霹雳一般,生生将那回忆破出一个口。
周寻开始还不觉什么,后面却感觉出不对劲来,洪弈依旧批着奏折,听着朝堂群臣之奏,然而性格越发捉摸不透,会突然的暴怒,会暴戾到失去所有往日的沉静,所批所语皆是比起以前都要严厉起来。
洪远的死还是将他折磨得整个人都变了,周寻叹息,只盼过段时间能够恢复回来。然而还未等到洪弈的恢复,朝堂中却是又出了岔子。
当今刑部侍郎,因私语言冲撞,蔑视圣上,竟是活生生当着众人的面打死。
之后诛了九族,一起入了牢中。
那时的周寻还在临景,以御赐钦差的身份去慰问靠近战场的百姓们,还没来得及返程,便听到如此噩耗。
急匆匆赶回长安,还未踏进那城门,接二连三的消息让他喘气都觉得痛苦。
当今吏部尚书苏锦私结党羽,欺上瞒下,诛九族。
当今工部尚书和侍郎,罔视朝纲,叛国通敌,诛九族。
这场风暴来得如此迅速,走的时候带走几十条性命。像是染布的一处,一旦染上了不同的颜色,却是要将整个本体都浸染通透,覆盖整个区域,一切都气势汹汹,一切都不可阻止。
所有的字句汇在耳畔,让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好不容易赶到东暖阁,张公公的话却让他觉得更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