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阮语有信心不在跟踪者面前出破绽,但一直被盯着的感觉实在不好,不如抛下两位客人先回老宅避一避。
周辞清行踪不定,行事神秘,拿他做借口最容易。
刘工听她说要回老宅帮周辞清做点事情,果然没有多问,只问了句需不需要送她下山。
阮语望向一旁的许时风,他果然不懂收敛情绪,倒影着阳光的眼睛里跳动着跃跃欲试,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期待。
不用了。阮语把自己的矿泉水交给眼中火焰熄灭的许时风,我在老宅等你回来。
那差点成为灰烬的残火再次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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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猜说的交货日期近在眉睫,宋毓瑶的布置也规划妥当,阮语懒得跟披拉的小弟玩躲猫猫,接下来几天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在老宅里练书法。
写韬光养晦,写完就扔进火盆里烧掉。
二十八号正午,阮语收到了来自宋毓瑶的消息凌晨两点,东面路口。
信息只在手机停留了一秒,就被人无情彻底删除。
又一张书法被扔进火盆,阮语划量火柴,扔在宣纸之上,大火顿时燃起,黑与白不过瞬息就变成一片灰烬。
她抬头,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有一圈圆虹包围。
日晕三更雨,看来老天并没有眷顾她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
她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人定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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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每晚都有人会守夜,每隔一个小时,值夜的人都会打着强光手电筒走一圈,巡查每一个角落,必要时还会敲门确认。
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阮语没有下楼吃晚饭,只跟老管家说自己有些头晕,需要安静休息,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果然,夜深露寒时分,天空骤降大雨,阮语隐于黑暗中,听嚣张的雨势击打玻璃和横木,风雨飘摇。
手链和匕首都已带上,阮语戴上手套,披上一身黑衣,跨过二楼阳台栏杆,踩着水管的凸出位置一步步往下滑。
滂沱的雨声把她的动静全部覆盖,阮语绕过建筑走到第四进的园林里,攀上低矮的粉墙一跃而过,无影无踪。
自以为的无人知晓。
在她跳下墙头的时候,院子中央的高大太湖石后,一个挺拔的身影在雨帘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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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怒欲拔木,雨暴欲掀屋。
路灯与路灯之间相隔很远,阮语在倾盆大雨中奋力奔跑,大风带着雨水四面八方侵袭着她。
风吹开她的雨披,头发是shi的,鞋子里也是shi的,雨打在脸上又冷又疼,可阮语却觉得自己是团熊熊烈火,一往无前,勇猛地烧毁人间所有腌臜。
跑过了漫长的一片漆黑,眼前的十字路口处,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空荡荡的马路中间,车窗不停挥舞着雨刮,于事无补,挡风玻璃依旧被淋得面目全非。
还没靠近,耳机又有电流声淌过,宋毓瑶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着:上车。
阮语上前拉开车门,后方坐着同样一身黑的宋毓瑶,而副驾驶上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防弹背心后面还印着 INTERPOL的标志。
这位是这次行动的副指挥孙宁警官,是柬籍华人,我们仨之间沟通可以用中文。
这位孙警官明显是个极度严肃的人,见阮语上了车也只是分神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紧电脑上的卫星地图。
宋毓瑶把放在脚边的防弹背心塞给阮语:你穿上,刚我们收到消息,披拉加强了人手和武器,单在外面看守的就拿着你说的那什么416。
阮语轻嗤一声:要是因此受了伤,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周辞清?
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专注于电脑屏幕的孙宁突然抬头,从后视镜里看阮语,眼眸如鹰隼般锋利。
阮语以为他会说什么,可目光相交的时候,他又低下了头。
队长那边也已经全部埋伏完毕了,待会儿我们就在仓库铁门外候着,一有逃窜的人出来,我们就上前拦截。
说到这里,孙宁停顿了几秒:若是多人一起突破我们的防线,就有劳宋小姐和阮小姐也下车帮忙了。
阮语抬眸,孙宁依旧全神贯注在电脑上,甚至还戴上了耳机,时不时指挥另一队人马行动,仿佛不觉自己露出了马脚。
车子驶进一处一人多高的草丛后,刹车被踩下的同时,车灯熄灭,狭窄的车厢里只有狂怒的雨打声。
就在这时,远处的破旧仓库卷闸门缓缓升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穿透车门,在这空旷寂静中显得诡异恐怖。
阮语也加入了国际刑警的无线电频道,静谧中,那些几乎一致的呼吸声从耳机传出,让她也忍不住跟着节奏屏息凝神,直勾勾地盯着门后的一切。
GO!
一把粗粝的女声铮铮响起,一群身穿作战服的国际刑警从多个地方跳跃而出,头顶照明灯,瞬间将破败的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