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一位不速之客正在对面等着他。
江彦舟倚在满是雾气的大理石墙面上,抱臂凝神看着季凛。
你不舒服吗?
季凛皱起眉头,看神经病式地觑着他。
季昭说你不舒服,她进来看看你。
听到季昭的名字从江彦舟嘴里吐出,季凛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翻江倒海,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朝江彦舟猛扑过去,扯着他侧转九十度,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咚的一声,江彦舟的后背狠狠砸在了柜门上。
离她远一点,听见没有!季凛攥着他的衣领,咬牙警告他。
江彦舟被抵在柜子上,没有因为他的举动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同季凛无声对视着,眼底深处的火愈燃愈亮。
好半响,他突然嗤笑一声,嘴角是挥之不去的嘲讽,你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她的哥哥?
季凛被他的笑刺激的几欲烧红眼,松开手的瞬间一拳挥在了江彦舟侧脸。
这一拳,直接把江彦舟打倒在地。
季凛冲过去,膝盖顶在他胸口,重新攥起他的校服将他带离地面些许,少特么废话,你算什么东西?
江彦舟沉下脸,偏头吐掉嘴里的血沫,顶起膝重重捣在季凛后背,在他疏忽之际倏然起身,一把将其掀翻,局势瞬间逆转。
江彦舟同样把他压在地上,挥起的拳头没有朝脸上移动,而是毫无保留地落在了季凛小腹。
我算什么东西?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江彦舟这一击使了狠劲,季凛蜷起身子闷哼一声,缓过来时对方的第二拳已经近在咫尺。
季凛拧着眉,提肘挡住了他的攻击,拼尽全力卡住他的脖子再次翻身而上,我是她亲哥,当然有权利让你滚!你觉得自己配和她在一起吗!
原来你还知道啊江彦舟突然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侧头低笑,复又正视起上方目眦欲裂的男人,她如果要和我在一起,你拦得住吗?你又凭什么去拦?
季凛掐着他,濒临失控的情况下,心底的话竟是脱口而出,继而戛然而止:我和她
你和她什么?说啊?嗯?江彦舟还是笑,笑得季凛遍体生寒。
他刚才差点就把和季昭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指指点点,可季昭呢?他怎么能在季昭拉了他一把的前提下,再把她推到火坑里?
季凛的束缚松了些,江彦舟冷下神情,耐心消失殆尽,没废多大力气就推开了失神的季凛。
看着他目光呆愣的躺在地上,江彦舟双手捏住他肩膀,提起又用力砸向地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Yin鸷凶狠,我配不配得上她先不提,但起码我有这个资格!你既然知道你是她亲生哥哥,就千万给我记好了自己的身份,到死的那一天都给我记住了!
江彦舟踉跄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转身欲走时突然回过身,在已经侧躺的季凛肚子上猛地踹了一脚,离开了更衣室。
季凛因这一脚,着实缓了好久才回过气来。那个姓江的可真够狠的,早晚有一天他要卸掉他两条腿。他想着,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再也没有多余动作。
季凛有点想笑,他可太熟悉这种状态了,蜷缩着窝在地上,像条濒死的虫子,谁都可以踩一脚,有时候他是高高在上下脚的那一个,有时候他又成了那条虫子,还是一条即将被自己亲爹踩死的可怜虫,他过去躺在地上很多次,从没有一次服过气,可今天不一样啊。
人生头一回,季凛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值。
他是该打。
他自私又懦弱地把季昭拉进了他的世界。他贪恋起不该觊觎的温情,缩居在注定不属于他的怀抱里苟延残喘。他明知道季昭这个人只是把他当成了某种生存下去的符号,她可怜他,需要他,可却从没有一秒钟将他放在心上。
不对。
季昭是在意他的。她是个心软的姑娘。她很爱她的哥哥。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了。
可就是趴在浴室肮脏地面的这一刻,在被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吞噬的前一秒,季凛突然意识到,如果名为亲情的爱意味着他注定会失去季昭,失去他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他绝对不要再放任自己在这段虚假幻想里继续浑浑噩噩。
江彦舟说的对,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直到死的那一天他也会记得自己是季昭的亲哥哥。
可他们是双胞胎,是从生命伊始就亲密待在一起的存在。他不想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也不会失去她。
他们会一辈子待在一起。
浴室里隐约传来水滴落地的滴答声,季凛竭力咳嗽了几声,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
季昭在教室里收拾书包。黑板上写满了假期作业,她分不清桌子上一摞摞的卷子都是哪一科,最后只能一股脑全部塞进去。
季昭,别忘了今天你们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