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点灯。”祝鸠见有光闪烁,急忙出声。
迟叙意转过身来,吹熄了才燃起的火折子。
他神色的波澜不兴在噼啪燃起来的刹那光亮泄露,再瞬间隐入黑暗。他面上没有疑惑、亦没有被打断的不悦。
他从不问她为何。她古怪的放荡纵情、爱恨情仇,他全部不问。
对他而言,给予与给予,等在一起,就是两人之间的全部内容。即是她献出美色,他回报能力。
她的心机————想引他对自己的兴趣,根本没有效用。只因他对她的一切————旁人的一切,根本毫不关心。
他像座不可撼动的山。
幸而只是像。
终究,他是个人,且有人的欲求。
是谁贴上谁,谁靠近谁,谁要纠缠谁,于此时而言,都并不重要。热、欲,亟待消解,办法是抛弃思考。
他们忘情时并不亲吻,他们啃咬吮吸。她颊上的胭脂痣被津ye浇灌欲绽,他的颈下红痕肆虐。
顺从着欲望,他贪恋她娇美颜色,她求他给的片刻心安。
祝鸠大约是个挨打却不长记性的人。现下风平浪静,就忘了过去的苦痛。直到恶人挨个在她面前重现一遍虚伪,才能唤起她心底的恨。
她一定要疯狂地报复令仪。
濮阳王必定以谋逆罪名为终章,也许会被处以极刑,也许会痛快斩首,又或者只是流放。祝鸠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濮阳王的嫡长女令仪。
无论加诸其父的酷刑如何残忍,于令仪都不那么重要。
因为令仪在帝王眼中终究只是个掀不起风浪女子。况且她流着皇家的血,联姻、下嫁,用处许多。令仪可以高高挂起,教死亡、凌辱,都与她无关。
也许令仪的结局会被谁干预,最终要惨淡收场。
但若不是自己手刃令仪,祝鸠都不会甘心。
吞天混沌的恨、不甘,其实早已已侵蚀她的骨血,只是被掩埋太久,教她都快忘掉。如树自根腐化,无药可救。
只要能达成夙愿,怎样都无所谓。
迟叙意能杀陈文柯,就有办法要令仪的命。她所求的,就只有他能给。
祝鸠的神智根本不受理性控制。
只是现下被什么左右都无所谓。因为她这只祝鸠,感到有枝可依。
隔着衣衫都能被彼此身体的火热烫伤,教二人都不敢剥去这层阻挡。不肯好好走路,跌跌撞撞终于挨着床榻。祝鸠小腿骨撞着了床沿,痛呼了声,惹迟叙意笑。
“真不点灯?”
“不点。”她执拗道。
两个人在沉寂的浓墨中纠缠,感受视觉丧失的失真与真实的脉搏呼吸交替。
祝鸠压在迟叙意身上,呼吸须得交替来,一时静默无声。
rou贴rou的律动惹人生出痒意,且衣衫又如此轻薄。几息过后,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惹得两个人笑得缩作一团。
迟叙意揽住祝鸠的腰,抵着床尾交换二人的位置。
祝鸠在下,鸦羽似的发丝与榻紧贴着,融进写意的墨迹里。她鼻梁高挺、面庞消薄,组出清晰的轮廓,随她急促的呼吸起伏。
迟叙意俯视她,容她休憩。
祝鸠不躲避他眼神,直直对上。纵使什么也看不清、窥不破,也能觉察柔情。
若是真的该多好。
只是此刻要务不是分辨虚实,黑暗中的虚假温柔也能教她放弃抵抗。
互摸索着脱去衣衫,赤裸胴体相贴,热得足以生烟,点燃火折子而不灭。
热,热,不能忍耐的热。
宣泄的出口明晰且已勃发,两厢交合,以慰难平之欲。
迟叙意已发汗,顺着鬓角而下,成了身下人衣襟上的一片濡shi。不停地抽动律动,二人股间的汗ye,交合处的黏腻都裹在一处。
若论身体相贴,已不能再更紧密了。
两人以最原始的姿势交合,不玩儿花样,不说荤话,只剩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的喘息呻yin。是她的,亦有他的。
禁闭的门窗闷出一场激烈情事。
云雨过也,祝鸠只剩软在榻上的气力,连环住他颈脖也不能。
迟叙意离了她身,稍微收拾榻上的一片狼藉。祝鸠的寝衣同他的披风、外袍都裹在一起,显然不能穿了。略略拾掇一下,都堆去了床尾。
不着寸缕,祝鸠用迟叙意递过的薄被掩住胸口,忙着喘气。
热,热,不能消解的热。
他室内没置冰,教她这个从来都住冰里的人不能习惯。
“热。”祝鸠瘫在床上不挪动,更被身下织物捂得厉害。
迟叙意背着她,在理搅作一团的衣物。祝鸠实在没力气起身,绷直了脚面,勉强能够着他随时直挺的背。
后腰被sao扰,迟叙意放过那堆混乱衣物,转而捞住她膝弯:“这就去洗。”
热,很热。但是这种热,添冰和洗浴都不是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