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来为阿娘描眉、绾发。
夏侯沛走入殿中,她刚踏入殿门,便有一种温暖舒适的安心布满她的周身。这里有太后的气息,这里寂然无声,这是一种久违的宁静。
她穿过那重重帷帐,走到床榻前,太后正安睡。
夏侯沛格外放轻了步子,她弯身掩了掩被角。
太后毫无知觉,她双目紧合,睡得极沉,眉心因微微蹙起,而有一道深深的痕迹,这是长年累月思虑过甚的结果。夏侯沛顿觉心疼。
太后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梦乡中,全然不知有一人,在她的榻前,深情凝视。
她瘦了许多。夏侯沛一看便挪不开眼。阿娘真的瘦了许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会触怒阿娘,她也得好生问一问,太医署的太医若是不济,她便往民间招募名医,总有人知道如何治病。
再不重视,她只恐小病拖成了大病。
夏侯沛想着。太后的呼吸又沉又缓,她的容颜仍是初见时的样子,一丝都不曾老去。那双淡漠的眼眸紧闭着,夏侯沛想到它们充满温柔,充满揶揄,充满嗔怪的样子,每一种,都无限风情,都让她爱到骨子里。
夏侯沛慢慢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变得与太后的一个频率,她的目光从她的眼眸往下,经过那挺翘的鼻子,到了她略显苍白的唇。
她的眼睛,再也挪不开去。调整好的呼吸蓦然间乱了,变得急促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去,朝着那她向往已久的双唇去。
太后呼吸均匀,绵长而缓慢,那香甜的气息随着夏侯沛的靠近,打在她的唇上,就如太后温柔的抚摸。使得夏侯沛心痒难忍。
她们靠的很近了,只消寸尺,便可唇齿相依。
轻轻的,太后不会知道。
这是多大的诱惑,将夏侯沛的神经都拉扯的发疼,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她心跳剧烈,眼中只有那微显苍白的双唇。
就差一点点了。
夏侯沛舔了舔唇,慢慢地挪近。
只剩下寸余的距离,一个念头猛然间窜入她的大脑。
她不爱你!
夏侯沛像被谁猛地拉住了一般,僵住不动。
她们那样近,近到呼吸交融,近到她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品尝她想了多年的双唇。
阿娘不会知道的。她睡得很沉,绝不会知道的。
夏侯沛不断地说服自己,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胸口因缺氧而发疼。她像疯了一般在心中疯狂呐喊,可那双幽深的眼眸却逐渐地灰败下去。就如一个人,被生生拉扯成两人,一个在渴求,一个在退缩。
她不能这么做。
哪怕阿娘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也不能这么做。这是对阿娘的亵渎,也是对她的爱的侮辱。她不能贪图这片刻轻薄的满足,而忘了她对阿娘的尊重。
慢慢地后移,动作僵硬地如凝固了一般。夏侯沛终是退回到坐榻上,她跪坐着,静静地等太后醒来。
就如她方才那一瞬间的难以自持,只是一场梦。
第99章
夏侯沛是午时末过来的,那时日光绚烂,风息叶静,恰可信步而游。
只是一坐便过去许久,日影西斜,热烈的阳光变得柔煦,橘红的暖光映在窗纸上,诉说此时已不早。
夏侯沛走到窗边静静立了一会儿,回头,将目光投注于太后身上,她仍在沉睡,她睡颜恬然,面容柔和,让夏侯沛弯了弯唇,心间满是宁静。
再一会儿就是用药的时辰,不好误了。
夏侯沛想着,走到榻旁,正想唤太后醒来,突然想到太后一直不肯让她把脉。此时正是好机会。
夏侯沛看向太后,她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缓缓吐出一口气,沿着床榻坐下,她将太后的衣袖微微撩起,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夏侯沛医术并不Jing通,只是略知皮毛。但这点皮毛已足够分清这病情究竟是不是风寒。
温热的肌肤在她的指腹下,脉搏一下一下,通过肌肤相贴而被她感知。夏侯沛的身体渐渐僵直,她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不是风寒,她再三地确认,这不是风寒!
夏侯沛满目茫然满目无措,她慌忙地又诊了一次,不甘心地诊了一次又一次,这不是风寒!
“皇后殿下虽中毒昏厥,已有太医照看……”
“此毒名‘磐石’,剧毒无比,无药可解,圣人大去已有多时……”
“你哭什么?知道你会担心,我怎会置自己于险境。”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为储君,宜即皇帝位,定大统,安天下!”
……
那段时日,各种人的话语混乱地在夏侯沛脑海中回响,却偏偏让她明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都发生了什么。
太后还在安眠,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已全部明白了,也不知道她此刻如遭雷击,如受针锥。
她瞒着她,瞒得那样好,先制服了太医,再将她推开,隔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