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乖,不要睡,来,我们把庚谱填了就算是真正成亲了”
桑榆眼中的天空越来越黑,而外面晨曦微亮,她连眨眼都觉得吃力,却还是笑着点头,握住了她递过来的笔。
越歆瑶将人靠在怀里,一只手揽住她,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手背,牵引着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彼时天光正好,江南梅雨时节还未来临,阳光透过窗柩洒下一地斑驳陆离。
室内茶香袅袅,夙命捧了一卷书倚在榻边看,按在书页上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半边脸沐浴在日光里,柔和了原本冷清的眉目。
桑榆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不时抬眸偷瞄她一眼,唇边溢出浅淡的笑意,又一次俯下身的时候,手中的笔突然被人夺走。
她吃了一惊,猛然回眸,那人穿着雪白的中衣,就立在自己身后,白衣乌发,瞳仁漆黑透亮。
“在写什么,嗯?”夙命微微俯身,挡去了大半部分光影,身上有着沐浴后淡淡的清香。
桑榆莫名其妙红了脸,急忙去收拾桌上散落的纸张,却被一只手拦下,夙命从身后圈住了她,拿起桌上几张纸抖开,白纸黑字,清秀的小楷,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还有一张小像,自己长着猪鼻子,腿短了不少,身材胖了一圈不止,正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揪住耳朵拖着走,脸上的表情惟妙惟肖,没有一丝不满,反而是心甘情愿。
夙命微微弯起唇角笑,“画的不错,不过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咳咳咳……”怀中的桑榆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莫名地觉得耳朵开始发红发烫发烧。
她匆忙去抽夹在她指尖的小像,夙命又拿远了一些,微挑了眉头看她,意思就是不给个说法此事绝难罢休。
“我……我是在写信……”桑榆嗫嚅着,语气渐渐微弱,埋着头不敢看她,却脸红至耳根,有一种干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心虚。
“写信?”夙命微屈了指节在桌上扣了扣,“这东西难道你还想寄出去不成?”
她指着那几大页写满自己名字的宣纸,又拿起那张小像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唇角的弧度却没有半分不悦。
“没……没有……”桑榆急忙辩解着,却跌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人的眼底有柔软的情愫。
夙命将人环在膝头往上抱了抱,将笔送入她的手心里,自己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背,侧过头,神色认真,牵引着她的手跟自己走。
蘸满了墨汁的狼毫一笔一划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弧度,不多时另一副惟妙惟肖的小像呈现在了眼前。
女子罗衫半解,青丝披散下来遮住了胸前大片春光,神色楚楚可怜,眼眶含泪,身上压着另一个长发女子,眉间朱砂掩映,头上长着尖尖的狐狸耳,脸上的神色颇有几分倨傲自豪。
“像不像你?”夙命低声问,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何止是像……简直是……像极了……
桑榆嗫嚅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若是哪天你不做杀手了,改行画春宫图一定能光开销路,买者趋之若鹜”
夙命轻笑,覆住她的掌心还是没松开,墨迹半干,她认认真真写下两个字,桑榆。
好像也刻进了自己心底。
桑。
榆……
最后一笔还未落下的时候,怀中人的手腕突然失去了力道,笔一歪,晕开了大片墨迹。
越歆瑶愣愣看着那未完成的最后一笔,泪水汹涌而出,她看着桑榆的手腕从自己掌心缓缓滑落,头也埋在了自己颈窝里,突然的哀恸让她不知所措,只好颤抖着将手放上了她的鼻翼,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痕迹。
“桑榆!!!”直到此时她才痛哭出声,而浣花也捂住唇靠着门扉缓缓滑落。
窗外天光大亮,又是雪暖晴岚的好天气,夙命却觉得突然的心悸,胸口好似被针扎了一样的疼,她从榻上一跃而起,脑海里闪过一些浮光掠影的画面,快的看不真切。
她捂住心口,想等待那疼痛慢慢过去,却越来越剧烈,就在这切肤的疼痛中有什么逐渐明了了。
“你受伤了,不包扎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我自己采集的百花花粉加以明前雨露调制而成的生肌养颜膏,女孩子经常刀光剑影里拼杀,身上难免会留疤,抹一抹这个疤痕会淡一点”
“夙命……你在关心我?”
“夙……夙命……你到底要干嘛……如果你是因为别的而来撩拨我……那我认输……我……”
“你试试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重新结一个”
剑穗……对了剑穗?!
她慌忙在榻上四处翻找着,最后在枕边手忙脚乱地翻了出来,和脑海里一模一样的流苏,上面坠着白玉珠。
“这个,还给你”她似乎从含光上扯下了剑穗,冷冷扔给她。
那个人的眉目在江南烟雨里逐渐清晰起来,向来温婉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夙命的心也狠狠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