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二年】
&&&&“怎么样?”离天亮还早,陈昂没有睡,一直等到陆盛铎进宫回话。
&&&&陆盛铎行了礼:“并没有验出异样,更没有验出中毒。虽然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现在看来先皇有可能真的仅是病故而已。”
&&&&陈昂摇了摇头:“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有多少人只是想拔掉魏池?又有多少人是想借此找到我的把柄?”
&&&&陆盛铎对陈昂突然让他接手戴桐琒的异样有过一些猜测,现在看来倒是猜中了一二。
&&&&“在我看来,我们的人到不至于和王家勾结,但王家的确有些蠢蠢欲动了。”
&&&&“国力衰弱始于内乱,王家竟然不能给我喘息的机会,既然戴桐琒依旧见不得魏池,那就让他对付王家去好了,毕竟他还是知道轻重的,这次还是我的不对,以后还是得把他俩隔开。”
&&&&陆盛铎点点头:“魏池这边我会盯着的,他的状况的确不大好。各部都打过招呼了,只要卫青峰不提开棺验尸,谁都不会提。毕竟朝局初定,谁也不会像那个二愣子似得揪住不放。”
&&&&“胡杨林在哪里?”
&&&&“他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
&&&&胡杨林听到传话,赶紧进来行了跪拜礼。
&&&&“戴桐琒的人查到了么?”陈昂揉了揉额头。
&&&&“是季潘。”
&&&&陈昂有点吃惊:“就是他推举到江南的那个人?”
&&&&“回皇上,就是他。”
&&&&“哼,”陈昂冷笑了一声:“给他打个招呼,才华横溢之人何必充作他人走狗。”
&&&&“是!”胡杨林磕了头,退了出去。
&&&&东方已经微亮,初秋的凉意渐渐袭来。陈昂找不到睡意,依旧坐在案前看那一豆的烛光。这么多年来,见了太多,经历了太多,做过帝王,做过贱民,饱食过终日,挣扎过饥渴,然最猜不透的还是世道人心。
&&&&究竟是谁杀了陈熵?
&&&&这不仅是个悬案,也是个命题。
&&&&多少人认为卫青峰在发疯,又有多少人唾弃魏池残酷无情?
&&&&自己呢?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谜底就在自己手里,只是不敢说出罢了?
&&&&然而这一切却都没有答案,就像是陈熵的死因成谜。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饥饿逼迫自己思考,思考帝王之道,人臣之路,浮生之计,本以为浮华飘渺的参悟其实都会回归简单质朴的论题。
&&&&所以,不会再有任何事会扰乱我的内心了。
&&&&卫青峰,其实我感谢你这样追求正义的人,但是这份感谢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早已不再是我,我也早就不再拘泥于正义的本意。魏池,你在痛苦中煎熬么?这也许就是你一生都走不出去的怪圈,你受益于君臣之纲,又受累于它,你还需要多久才能体味它的真谛?
&&&&天终于亮了,上朝。
&&&&这么多天以来,魏池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样子,但是脸色略微苍白。站定位置后,大家发现卫青峰站在他的对面,显然这别有一番安排。大家小心翼翼的站在他们身边,尽量压低了议论的音量,脸上都用寒暄的表情来掩饰关切。
&&&&大殿非常大,站得下所有的给事中,许多给事中和卫青峰一样,是第一次参加早朝,但新奇的感受冲淡不了内心的愤怒,这一群人显然安静得多,表情晦暗难明。
&&&&卫青峰的脸更加平静,他甚至没有对魏池怒目而视,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就像魏池只是他眼前众人中普通的一个。
&&&&陈昂进入大殿后,大家安静了下来。
&&&&“众位爱卿平身。”
&&&&然后是例行的朝报。朝报结束了,所有人都扬着耳朵等陈昂发话。
&&&&“近几日来,相比诸位爱卿都已经知道了,给事中的卫青峰大人上了一道奏疏,对先皇的死因表示了质疑,三法司前几日会审,却没有结果,这个事情是个大事,也不能全压给三法司,今天早上大家就议一议,有想法的大家都说一说。”
&&&&郑储先站了出来:“因为是卫青峰大人先上的奏疏,而且也提供了证据,所以还请卫青峰大人先说。”
&&&&卫青峰走出队列,但眼睛却看着魏池。
&&&&“回陛下和各位大人的话,臣要说的,已经在奏疏里说的很清楚了,在刑部,在三司会审,甚至当着魏大人的面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还是要看看魏大人准备了怎样的话。”
&&&&众人都转向魏池,一半观望,一半幸灾乐祸。
&&&&魏池站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站出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早朝,但是他却难以抑制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