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被闹钟搞醒的时候,陶锦还沉浸在美梦的滋味中恋恋不舍。过去小半个月中,白天他闷闷不乐满腹愁绪,夜晚睁眼失眠到凌晨,黑眼圈重了几圈,Jing神也萎靡不振。
陆霖的回归,仿佛注入他体内的肾上腺素。陶锦紧抱着手机和男人聊天,连日Yin霾一扫而空。几乎一沾枕头,他就睡了过去。梦里,他揽着一个人的手臂,笑得满足而甜蜜,那种内心被什么东西塞实塞满的踏实安定的感觉太美好,美好到让他醒来后,还盯着天花板回味了好久。
直到时间逼近9点,陶锦才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准备今天下午去医院看望陆霖,在那之前,他得先应付完和何青妍的午餐。
何青妍来市是公务出差,因为自己儿子缘故,她提前来了几日。两人每天一起吃午餐,交流交流近况,联系联系感情,期间去逛了一次商场,看了一场电影,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午餐约在市中心很有名的西餐厅。前十几分钟母子两人交流着日常见闻,断断续续聊着家长里短,还算愉悦,可等到上菜换盘间歇,不知是都累了这种刻意的交谈,两人一时半会都没再开口。
陶锦毫不在意。人际交往中,比起主动诉说,他更偏向倾听。何青妍倒表现的有些不很适应,她一向是善于言辞的,但面对着陶锦,她却有些却步不前了。
陶锦咽下一口虾rou,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妈,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何青妍有些尴尬,话语在嘴边徘徊,上次谈到那个话题时,儿子的反应还历历在目,她害怕再被拒绝。
她这样子落在少年人眼里,意味不言而喻。陶锦瞬间就明了她想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坐直身体静静看向何青妍。
几秒钟后,做母亲的先败下阵来:“阿锦,我之前的那个提议,你有再次考虑过吗?”
“你是说去英国读书?”
“是啊。离开递交材料期限没几个月了,得早做准备”何青妍眼神一亮,赶紧补充道。
“我不要。”陶锦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意见:“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出国读书,又要学语言,又要考试,太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何青妍打断了他的话,“手续那些我来办,你只要按时拿到本科毕业证就好。英国有好几个学校,我已经事先联系过了,都对你很感兴趣。你要出去住也可以,我知道你已经成年,不喜欢别人管着你,我一向对你都是很开明的,只要你喜欢的,尽管去做就好”
相比上一次自己简单粗暴的否决,这次不过多说一两句,就换来对方如此的反应。陶锦心下微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您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这一茬了?”
他父母离异得特别早,记事起就是姥姥姥爷带得他。他妈长得漂亮能力强又挣得多,常年累月往国外跑,街坊邻居都可羡慕。然而失去陪伴的孤寂,撇去独居的两位老人,也就他体会的最为深刻。后来读中学时,何青妍定居英国,他还曾偷偷存了点希望,想着对方能带他一起走。可她以工作忙推辞了两位老人的请求。
偷听到他们对话的陶锦,在那个夜晚哭得稀里哗啦。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记忆早就模糊不清。可种种经历造就的结果,则真实存在。
“也不是现在才想的。”何青妍垂下眼帘,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刚上大学那会我就想让你来英国读本科的,但是你姥姥姥爷不同意,怕你适应不了,又怕我照顾不好你”
“那现在姥姥姥爷松口了?”陶锦从果盘里拿了颗圣女果扔进嘴里,瞅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我还没跟他们说。但我想,妈妈为了你坚持一下,他们最后会同意的。”何青妍朝他笑了笑,有一点忐忑,但眼里更多的是坚定。
捕捉到这一细节的陶锦,脑海里闪过姥姥和姥爷慈爱的面孔。他扔掉手中的另一颗圣女果,略有些烦躁地开口:“只要你想做的事,姥姥姥爷什么时候真正反对过?”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口气有多么酸。
何青妍楞住了:“阿锦,你”
“反正我不想去。”陶锦黑下脸,抓起背包背到背上,“我没什么野心,只想过不费什么劲的生活。到英国乱七八糟折腾一趟,谁晓得将来会怎么样?反正我现在赚的也够花,您不用为我Cao心。”
“我下午还约了人。先走了。”
少年推开椅子,匆匆逃离了餐厅。他没敢回头去看何青妍的表情,也不想去,起初的一点点愧疚很快散去,随即而来则是一些暗暗升起的舒爽。他背着背包在人流汹涌的地铁站里换乘,不乐意却想起了很多尘封已久的旧事。他以为他早就不介意,但刚才一语,才察觉自己不过是自欺自人。
不是所有父母都持证上岗啊。
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陶锦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抽离思维,起身出站。
医院门口有很多商贩,常见的探病用品一应俱全。陶锦在一个个果篮前瞅来瞅去,一转眼就被隔壁的百合花束迷了眼,交了钱晕晕乎乎的抱着花进了电梯,在周遭人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