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程婉见男孩十分怀念的模样自然知道他想起了谁,心中也不自觉地猛地一揪,走过来时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温声道:“这个啊,是前段时间在老家拿过来的。”
江俞的动作一顿,?当手再次落到上面时却忍不住有些发抖,他紧紧握拳又再次放下,脑海中不禁想起那个饱经风霜却整天笑呵呵的慈祥面容,每次自己放学回来后,?外婆总是哼着戏曲小调靠在摇椅上摇着扇子起身,催促着他赶快洗手吃饭。
用黑胶唱片机在空闲时间听会戏,这或许是外婆照顾自己之余,唯一的兴趣爱好。
自从程婉离家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每天都年复一日的不断重复着,江俞却注意到唯一有变化的是外婆逐渐苍老的面容和鬓边花白的头发。直到高一下学期时,外婆的身体开始抱恙吃东西没胃口整个人一周下来消瘦了很多,?江俞特地和学校老师请假后到家却发现外婆腹痛的直接倒在了地上,他慌忙红着眼拨打了120。
在热心邻居的帮衬下江俞翻箱紧紧的握住母亲每月按时打钱的银行卡,陪着外婆去了最大的市中心医院。
胰腺癌晚期。
因为发现的比较晚癌症细胞早已扩散到了全身,即使手术也只是无力回天只能强行用药物进行拖延。年仅高一的江俞瞬间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彻骨的寒意窜到全身,他手足无措地蹲坐在了医生办公室门口,死死咬着唇强压着内心的酸涩,手上只能机械的一遍又一遍的不停拨打着那个跨洋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走廊里正在打针的小姑娘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奥斯卡的颁奖仪式:“下面让我们来共同见证,本届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的是——来自中国的优秀演员程婉!让我们来欢迎程婉小姐上台!”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原本蜷缩着不拨打电话的江俞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手机也不经意间摔到了地上,手臂也跟着垂直滑了下去,他呆愣愣地望着小屏幕上女人一身红色华服上台,对着镜头莞尔一笑。
江俞平日清凉的眼眸此刻不见任何光影,仿佛深不见底的牢笼,他嘴角划过几分嘲讽,整个人狼狈不堪地颓在地上。
一旁的邻居阿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于心不忍,俯身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小俞,家里有钱吗?没有的话阿姨先借给你点...”
江俞红着眼握紧了手中那张母亲留下的银行卡,尖锐的卡边随着男孩手上力度加大,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红印记,他咬紧牙关不让酸涩充斥自己的鼻腔,声音低哑不知喃喃给谁听。
“不用阿姨,我家剩的...只有钱了。”
等异国他乡的程婉得知母亲病重十六个小时赶来后,外婆早已疼的神志不清,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可就算如此满身黄疸的她在闭眼前还是颤颤巍巍的轻拉着江俞的手放在了程婉手心中。
从进医院到外婆离世,时间明明只过了不到两周,却让江俞感觉在寒天地冻中仿佛熬过了一个世纪。
再后来,程婉匆匆参加完葬礼只是轻抚了抚他的头,随即一身素衣匆匆向机场赶去,那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却连一句关心都没来得及施舍给他,留下的只是所谓的好学校和定期打来的充足生活费。
从那之后,江俞每天放学都要再三确定钥匙有没有在包里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帮他开门,每天学习之余还要留出打扫卫生的时间,每逢周末还要早起去准备明天的饭菜。
一切变了又仿佛没变。
“嘶...”
黑胶片机上的唱头有些尖锐划过了江俞的食指,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飘远的思绪也渐渐回笼。一旁的程婉关心的向过来看时,他却没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用手拂尽上面的灰尘后才拿着行李箱向楼上微微示意,语气淡淡的:“程前辈,哪一间我方便住?”
听着这个称呼,程婉眼眸闪过一丝黯淡,话语微微一顿:“...二楼第一间吧,一会...下来吃饭,李阿姨做饭很不错。”
江俞:“好,谢谢招待。”
男孩上去的背影略有些孤寂,随着那声‘咔哒’的关门,程婉压抑太久的情绪瞬间再也无法用任何圆滑的演技掩盖,她整个人无力的把自己的脸埋在沙发里,低喃道:“小俞,我的小俞...”
“这也是你的家啊,想住哪里...当然都可以。”
*
等晚饭过后,江俞正准备直接上楼时,一旁的程婉拽住了他的手臂,可对上男孩有些疑惑的视线时,她还是不舍地松开了手微笑道:“小俞,要不要借这个时间,一起来对一下我们部分的剧本?”
被握住又松开的胳膊处传来熟悉的温度,江俞有一瞬的呆愣,如被电击般反射性的向后退了半步:“今天先不必了吧,等明天一早他们都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婉才更不想放过今天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准备好的别墅钥匙放在他手心,上面还私心挂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