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们在找我,我躲在角落,听到他们在哭,他们在跟我说对不起……”
“我后悔了……”
“老板,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死……”
折阳收起柳叶小刀,轻轻拍了拍乐安的头。
他看到乐安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是转变向厄的征兆。
理智二字说来简单,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很难。
折阳轻声说:
“不是还有约吗?脸哭花了还怎么出门?”
乐安抽噎着抹了把眼睛,猛地站起来撑开油纸伞,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
“老板我先走了!”
不等话落,乐安已经逃一般跑了出去。
折阳看着伞铺敞开的大门,这么多年来,他看着无数人从那道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她闻到了。”折阳轻叹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
他没靠到墙上,反而碰到了荆悬。
荆悬抬手依恋的环住折阳的腰,把下巴窝在折阳的肩膀蹭了又蹭。
折阳垂下眼帘,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在他的记忆里,父母出现的频率太少,又过了这么久,他对自己父母的脸都快要记不清了。
他是家里最小的那个,本不该轮到他被送进宫里当伴读。
可他堂哥自幼体弱多病,虽然虚长他几岁,但身体的确不如他好,根本离不开家里的照顾,所以他父母答应送他进宫,他也没什么怨言。
况且他当时年纪小,也不会想那么多,等后来长大了一些,懂得多了,有荆悬陪着,他更不在乎了。
荆悬凭借一己之力,几乎填满了他身边需要的一切空缺,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
只怪折阳太贪心,有了亲情和友情后,还想要更多、更至死不渝的感情,比如爱情。
他很专一,索要的对象一直都是荆悬。
只是这一次,从小将他宠上天的荆悬却不肯给了。
他给了他一切感情,唯独不给他爱情。
可折阳执拗,他就想要爱情,谁给的都不行,只要荆悬的。
只要有了荆悬的爱,对于从小跟父母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折阳来说,亲情、友情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当时的确是这么以为的,可等烈战国被攻破的那天,他拿着父亲的书信,跑回人去楼空的家,心里仍旧空落落的,说不上疼,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空荡又无依。
在书信里,他父亲写道因烈战国纷乱四起时日无多,他父亲与他祖父和伯父商量,最终决定离开烈战,投奔他国。
这个投奔和离开里面,并不包括折阳。
他的亲生父亲只告诉他保重。
“保重……”折阳呢喃着这两个字,靠向了身后的荆悬。
其实他和荆悬差不多,荆悬的父亲选择与他敌对,而他的父亲,则选择了抛弃。
至于折阳的母亲……折阳对母亲的印象已经不多了,他的母亲在他入宫后不久就病逝了,他甚至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
他只知道他母亲来自神秘的窥天族,窥天族的相关信息都是他从古籍上了解的,可以说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只有这一对铜铃耳坠。
如今这耳坠分别戴在他和荆悬的耳朵上,除了这对铜铃耳坠,再无其他。
其实古籍上记载窥天族世世代代都会传承一些重要的东西,似乎是一本书,或者是一些奇妙的法术,可折阳从没有听他母亲说过。
只有他这一双眼睛,遗传自他的母亲,可以窥见别人的因果,可时灵时不灵,最近他还发现他看见的因果可能出错了,又可能……被人为改过了。
能改他看过的因果,这人一定比他更了解窥天族。
折阳想着,推开荆悬,走进蜡烛屋,翻起了那堆古籍。
这些年来,他很少再看这些东西,看多了也毫无意义。
此时翻看起来,许多东西都还记在脑海,可也有许多东西折阳没什么印象了,不知是被他忽略掉了,还是他没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这本书……一直被放在这里吗?”
折阳翻出一本古籍,确定这本书他没看过。
他立刻拿起来仔细翻阅,发现上面记载的不过是当时烈战国宫中的一些杂事,怪不得他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没什么大用。
折阳将这本古籍放下,想了想,不知为何又拿了起来,继续翻阅。
他心中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继续看下去,这一看也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我母亲……在去世前的几天,曾去过宫中……求见……储君荆悬。”
折阳一愣,看向一旁只知道盯着他看的荆悬。
“我母亲临终前去见过你,你们之前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为什么她会突然去见你?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面对折阳的问题,荆悬只是转动着眼珠看向他,什么都没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记载着记忆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