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你去了万一回不来,东大营该谁管?我吗?我一糟老头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什么兵法台阵都不懂,能管得着这么多吗?”
容叔这一番话说的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调令愣了一下,刚好留了间隙,让容叔把他身上的两柄双刀都拿走。
“走了。”容叔骑着马走过他面前,半晌才?回过头笑了一下:“看什么?好好休息一下,等我回来。”
平城这座吃人的城池终于向?容叔张开了血盆大口,只是稍稍裂开了一条小?缝,便把容叔整个人都吞噬下去,城门又?关上,一切都像从来没?发生过了。
—
阵前。
华容聪明,不肯把自己的真身过早的暴露出来,只是派了自己随身带来了那些黑衣将领,与齐墨厮杀。
齐墨这次出城,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徐毅的铠甲,他自己的刀,还有……沈怀璧的鞭子。
其实在这种场合,鞭子是不适用的。但他还是坚持带着,只是收拢了小?心翼翼放在自己腰边,如同?昔日的沈怀璧一般。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去九死一生,就算侥幸活着回来了,也再难以全胳膊全腿来见他。
人活这一世,总要给自己留一些念想。而齐墨,他心里心心念念的除了待他好,养育他的容叔,还有放在心里最珍视的那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爱是何物,以为京城纸醉金迷,露水相?逢便是爱;他从来不知道守护是何物,以为能躲藏在柜子中,便能安稳的不听不响的过一辈子;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有一身的绣花拳腿的功夫。
是沈怀璧教会他什么是爱,什么是好,什么是守护,什么是天下义节底气。
齐墨学会了,再也不想拖累他人。
他左手执刀,迅速利落地划过敌人咽喉,刹那间,空中只余一串血珠飞舞。
黑衣将领,挑眉不无讥笑道:“我还道十一殿下是窝囊草包,没?想到?是我错怪了呢。来,十一殿下,咱们认认真真打?一场!”
齐墨面色冷凝,丝毫不理他话中挑衅,只是手中动?作暗暗加快,那柄长刀堪堪地擦过了黑衣将领的袍角,削下一小?片衣料来。
“我还知道你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就是指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你,还敢出来迎战?沈怀璧和徐毅呢?都死了吗?”
下一秒黑衣将领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是瞪大眼睛的不可置信——
齐墨手中的长刀在一瞬间之内,插进?了他右肩胛骨。
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将领的右手实在疼痛难耐,迫不得已?才?放下手中挥舞着的武器,还是稳住平衡,到?底没?让自己跌下马去。
齐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不无睥睨:“你算什么东西,敢到?我面前来说他们的坏话?”
齐墨不再迟疑,当即就要用长刀把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黑衣将领一刀解决掉,谁知一杆长|枪拦住了他劈下来的刀。
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轿子旁边,像看戏一样看着这边战场的华容,终于出现了。
那个黑衣人刚刚欣喜地露出笑容,便被那杆长|枪在下一秒刺进?心脏。
华容收了手中长|枪,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着对齐墨道:“这种废物是该杀,人蠢话还多。不过他既然是我的属下,生杀予夺之权就应当由我来决定,就不劳烦殿下了,免得污了殿下的手。”
齐墨顾不得擦干净脸上的血滴,往后退了一步,警醒道:“华容?”
华容道也不遮不掩,脸上覆盖着的黑色面纱随风舞动?,点了点头:“看来殿下猜出是我了,幸好沈怀璧这一行人聪明,不然我怕他们到?死了,也不知自己这条命是在谁手上没?的。”
齐墨眉间微蹙,不再与他多话,手中长刀昂扬上前。
谁知华容轻轻伸手,用那杆长|枪一格,那柄长刀就发出清脆的鸣声,被狠狠弹开了。
“看来还是三脚猫功夫,是斗不过我的。”华容像是惋惜似的,叹了口气:“要是早点跟着我学武就好了,浪费一个好苗子,全被京城的花前月下给埋了吧。”
“闭嘴。”齐墨冷冷道:“我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叛臣贼子来说话!”
华容却?放下枪,看来不想和他纠缠,只是淡淡说道:“省省吧,你是打?不过我的,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从一开始我就对你很感兴趣,所以我没?让沈怀璧出来,而是以你为交换,你看我够意思吗?”
齐墨面色冷厉,不出一言地看着他。
他确实是打?不过面前的这个人的,但对方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如果能拖一分?,就有希望能等到?东大营外部的救援。能拖则拖,这是他当务之急。
“看来你也不想和我打?了,我们就在这儿聊几句,怎么样?”华容没?等他说话,就笑着接道:“反正你也在等东大营那些人的救援,能多一刻钟就有多一刻钟的好处,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