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西女冠魅惑苍生,天下涂炭,这句话齐墨早就已经听过千百次了,却还是?如生根发芽一般, 深深铸就在他脑海里。
妖妃……惑众。
齐墨只是?觉得很可笑。
可让他笑不出?来的,是?九岁那年, 齐墨躲在柜子后背看着母妃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宫人拖走, 无论她怎么挣扎, 都无济于事。
他自幼懦弱胆怯,不敢插手这些大事, 可能那天——关乎他母妃生死存亡的那天, 他实在忍不住了, 从柜子后背冲出?来, 拖着母妃的裙摆,想?让她不被那些人抓走。
终究是?,于事无补。
齐墨想?做一个救济苍生的将军,为国家带兵打?仗, 戍守边关,保卫国家的安全,让自己想?保护的和保护自己的,都能够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他从不想?做什么平齐天下的君主,也不想?做世人艳羡的逍遥观,只想?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
小的时?候他握不住的是?母妃的裙摆,等长?大了,他放在心中敬之仰之的沈怀璧,却再也容不得放开了。
平城百姓大多老实巴交,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更何谈攻城,一时?间?被门外气势威风的那支军队吓得紧闭门户,街上再也没有?什么行人了。
齐墨接管了城主大权,却不急着理会城外的叫嚣,而?是?登上城楼。旁边跟着的将士罗列在城门内,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无刃之刀。
在金色的阳光下,远处的竹林层层叠叠,染上了一丝金翠的绿色。一只黑色的轿子隐约藏在其中,令人窥不得他的真面目。
“殿下,那个就是?华容吧。”徐毅跟在他身边,就像跟着昔日的沈将军一样?。他看着远处山林中隐约暗藏着的轿子,不由啐了一口:“这人算什么东西?Yin沟里的老鼠都比他光明正?大能见?人些,躲在那里算什么?都敢围城了,怎么不出?来干脆跟我们痛痛快快打?一仗!”
齐墨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他眉目沉静,丝毫不理徐毅有?些暴怒的语气,像是?没看见?眼前的一切似的。
齐墨道:“徐都统,我让你去统计城内所有?的兵器,怎么样?了?”
徐毅回过神,应了他一声,回答道:“哦,这平城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们都把挨家挨户的兵器铺子搜刮完了,也才百二十把。连兵器都没有?,要我们怎么打??”
齐墨闻言,也蹙起眉:如果一直军队没有?武器的配备,就像猛兽失去了它尖利的爪牙,堪称软弱可欺。
平城百姓本就无辜,也不知是?非对立,连齐墨他们的立场都没有?搞清楚,又怎么可能一心为他们卖命呢?
齐墨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我们的军队在城里的还有?多少?”
徐毅。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的对他说:“没多少了。本来咱们从那个客栈逃出?来就没带多少人,况且将军让我来把你带到平城里,本就是?为了求一席栖身之地,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那其他人呢?”齐墨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有?些颤抖,“剩下的东大营的将士们呢……容叔呢……有?消息了吗?”
徐毅摇头,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从昨晚他们知道情况不对,城外的东大营军队可能中了调虎离山计之后,就一直尝试着往外发送信息。
可是?那些信鸽都是?无一例外的被人中途拦截,沈怀璧最宠爱的那只大黑也留在城外的东大营了。
平城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孤岛,把他、徐毅和沈怀璧都隔绝起来,还捎带上了整座城池的百姓。
齐墨叹了口气,金色的阳光之中,穿透了浅浅的雾气,像是?利剑一般钻进了空中的每个角落与缝隙。
华容,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几次三番纠缠他们不放,非要致他们于死地才好?
苗西族、莲花蛊、花满山庄、天下第一神医……
究竟哪里没有?你的影子?
齐墨睁开眼,像是?叹息一般轻声道:“城外能否突围?我们必须和城外的东大营军队取得联系,不然今日你、我、沈将军都得死在这里。”
——
同一时?间?,城郊外的小树林中。
黑色的轿子披挂着淡红色的纱帐,四角垂下苗绣香囊,如同一顶诡异的鬼轿。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车帘已经被全部拉起来,露出?一张蒙着面纱的侧脸。
华容一只手牵着半张帘子,目光延伸到不远处的平城城门之上。
他眼力好,一眼就能看见?几十米之外,在城楼上站着的那个年轻男子。
若不出?意外,他就是?沈怀璧……或者是?跟在沈怀璧身边的那位十一殿下齐墨。
华容伸手要了一个琉璃镜,透明的镜子靠在右眼之上,能够看见?百里之外的东西。
浅浅的光晕印在他右侧脸上,像是?为他打?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