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走廊很长,本就有些不通风,空气浑浊。符钟舟觉得有些憋闷,等到他从拥挤喧闹的人群里挤上五楼,额上已经渗出了薄汗。
五楼靠近楼梯的两个班还没下课,两位老师仿佛是较劲似的在拖堂。符钟舟将教室门口的班号一个个看过去,找到了164班。
164班已经下课了,不过没见着有人在教室里疯跑,相反,只有一小部分人在高声说话,剩下的不是在做题就是在睡觉。
符钟舟不知道许寉那位同桌长什么样,本想找坐在门口的学生问一问,没成想前排的几个全都趴着睡着了。
打扰高三学生补觉是一件非常罪恶的事情。
他踌躇片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粟星星?粟星星在吗?”
思索再三,符钟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一句。
几个正在说话的学生回过头,见到这么个面生的帅哥也是一愣。短暂地沉默过后,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推了推后桌睡得正流口水的男孩。
“猪星星,别睡了,有人找你。”
那男孩哼哼两声醒来了,顶着一头极短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谁啊,”他半睁着眼睛四处张望,而后看见了站在教室后门的符钟舟。
符钟舟和他对视,也愣住了。许寉明明跟他说是个女孩,怎么这人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
粟星星迷瞪着的眼睛在看到符钟舟的那一刻睁大了,而后大喊一声:“许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她这一声极其洪亮,却是女孩子独有的尖细嗓音。不少人都吓醒了,回头往这边瞧。粟星星又惊又喜地拉开椅子跑过来,却在离符钟舟三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住了,满脸涨的通红。
“啊…对,对不起,认错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没戴眼镜,还以为是我同桌集训回来了呢。”
符钟舟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咋咋呼呼,留着板寸的小女孩。“我和他很像吗?”他问。
粟星星认真打量他,摇头。“长得不像,气质挺像的。”她觉得这人很奇怪,于是又多看了两眼,半晌才想起问正事。“哦对了。你找我?”
“嗯,我来帮许寉拿学习资料。”符钟舟点头,非常坦然地接受对方探究的目光。“学校发的资料,是你在替他保管吧?”
他说得不急不缓,粟星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对,是我在帮他保管。”女孩抬手晃了晃手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她小跑着回了座位,弯腰从一旁空座位的桌洞里抱出一大叠试卷和练习册。符钟舟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他前臂长度那么厚。
“我是住校生,不太方便出校。本来我是打算寄给他家里的,”粟星星将那一沓资料交给他,最上面有一个小纸片,“你能帮他直接带去学校更好。”
符钟舟掂了掂手里的分量,皱起眉头。这么多试卷,许寉在准备校考的空余时间根本不可能全部做完。他一低头,就看到那张小纸片上的地址。
“这是…他家的地址吗?”
粟星星不假思索地点头,而后又有些疑惑。“你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身后不少学生都在看热闹,无数双眼睛在符钟舟身上游移。
上课铃毫无征兆地响了,那些趴着睡觉的学生们不情愿地抬起头,从桌洞里摸出下节课的复习资料。
“谢了。”符钟舟礼貌地道谢,没回答她的问题。“那我不打扰了,你回去上课吧。”
“哦…好。”
粟星星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自己那个闷葫芦同桌真是有长进,总算是交到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符钟舟抱着那一沓资料出了教学楼,眼睛却始终看着纸条上的地址。他反复将地址读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不仅是见过,他甚至一笔一划地写过。
然而十九年的记忆实在是太冗杂,他一时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他曾经捏着一支钢笔,在硬而韧的白色纸面上写下过这个地址。至于是什么时候,他记不清了。
从教学楼到食堂的距离不算短,中间隔着篮球场。符钟舟像个帮老师搬书的课代表似的,捧着手里的资料在楼下晃悠,心中暗暗计划着用许寉的饭卡吃一顿。正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现在正值上课时间,音乐声在空无一人的Cao场上响起,显得非常刺耳。符钟舟听到不是许寉的专属铃声,于是慢吞吞腾了只手出来,接起电话。
“喂,舟舟啊,你在H市玩吗?”
打电话来的是符爷爷,语调一贯的温和。
“是的,怎么了?”符钟舟换了个姿势抱着资料,问他。
电话那边,符爷爷摸了摸胡茬。“嗯……我今天散步遇着王教授了,他问你,联考之后愿不愿意去首都学画画。”
作者有话说:
原本打算30w字写完的,我大意了……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