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竹摸摸他的头,说会呀。
“那可以。”小徐暮庭正经道,“如果他听我的话,我也会对他好的。”
最开始只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后来在杨君竹陪伴孩子成长过程中逐渐成型,后期还画了几张实验体外观的手稿,和乐渝现在的模样很相似。
“小庭第一次学游泳的时候差点溺水,留下Yin影了,后来连水池都不太敢靠近。所以一定要水性好,会游泳的,可以保护小庭。”
“……人鱼?”
“那天睡前给小庭讲了小人鱼的故事,小庭说如果他是王子,一定不会忘记小人鱼,要把小人鱼带回皇宫,建一个大水池养着,让小人鱼不用忍受走路的痛苦也能陪在自己身边。”
“不过人鱼没有腿,走路不便,需要小庭照顾他。这样也可以培养一下小庭的爱心。”
“小庭会喜欢他吗?”
……
“研究方案被偷了,糟糕。”
“没想到机构背后还有一个实验基地,拿活人做人体实验是违法的,他们怎么敢……!”
“我没能掌握他们犯罪的证据,也阻拦不了他们做的事。”
“我选择了离开。我是个懦夫。”
……
“我被他们关进了实验基地,不能出去,也无法与外界联系。他们用家人的安危威胁我,我只能留下来。”
“小人鱼竟然真的培育成功了……比我想象中的样子更美丽。”
“小人鱼8岁了,长得很好,但还不太会说话,见到我有些害怕,可能以为我也是来给他打针的研究员。”
“小人鱼已经会说话了,我开始教他认字。他很聪明,教一遍就能记住,还给自己取了名字,叫乐鱼,快乐的小鱼。”
“小人鱼喜欢听我讲故事,说要是有天能去外面看看就好了。我告诉他一定会有机会的。”
……
“想我的云云和小庭了,哎。”
“算算时间姐弟俩应该大学毕业了吧?不知道谈恋爱没有?还有小然……”
“好想徐诚。他身体还好吗?没有我在他身边,是不是又经常忘记吃药呢。”
“太久没见过他们了,最近总是能梦见。”
……
“今天看新闻说徐诚去世了。我不相信。这是梦吗?”
“病了一场,梦里见到徐诚了,他说不怪我,要我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不想活了,我想陪他走。”
“我要帮乐鱼和孩子们逃出这个罪恶的牢笼。”
“计划失败了。他们商量着要惩罚我,对我进行基因改造。”
“身体麻木,没力气。”
“可能快死了。”
“想念云云和小庭。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徐诚,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
徐暮庭看完写在最后的遗书,红着眼疲惫地合上日记本。
五味陈杂。
对杨君竹的,对乐渝的。
让他记恨至今的不告而别,让他夜不能寐的别有目的,到头来却发现全都是误会。
徐暮庭揉着眉心,想起有次乐渝被他抱着打会议电话的时候,用冰冰凉凉的指尖按他皱起的眉头,小声说不要这样,会长皱纹的。
以前杨君竹也喜欢按他眉头,说他一做题就皱眉的习惯不好,要改改。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他刻意回避,所以才久久没能察觉端倪。
那天加完班回家,屋里灯关着,漆黑一片,乐渝也不在。
他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觉得后悔,想立刻退掉那套刚租好的房子,跟乐渝说回来住。
当然最后并没有做,也没再向乐渝提搬走的事。
第二天他找秦队申请去医院,在杨君竹的病床前站了许久,离开后又开车去墓园探望徐诚,像完成任务那样告诉他杨君竹的现况。
徐诚到死都在叮嘱他别放弃找杨君竹,那十年里每逢杨君竹的生日或结婚周年纪念日,徐诚都要简单庆祝一番,做杨君竹爱吃的菜,备杨君竹爱喝的酒,从未忘过。病重时迷迷糊糊也还在喊杨君竹的名字,问他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家来。
徐暮庭深以为戒,因此每开始一段关系都会告诫对方遵守规矩,也是提醒自己别投入感情。
可那时他并未料到,有人会成为唯一的意外。
抵达巴厘岛时已经接近中午,徐暮庭按照徐暮云发的定位打车赶到度假屋,撞上正从屋里出来的徐暮云,问她人怎么样。
徐暮云上下打量徐暮庭,往常总是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徐总此刻领带没打,衬衫半shi,急得下巴都冒了点儿青茬,不由轻笑,心想这臭弟弟居然也会有今天。
“在里头呢,估计折腾累了,刚准备叫医生。”徐暮云摆摆手,“你来了就交给你处理吧,我还有活儿,先去忙了。”
徐暮庭嗯了一声,大步进了屋,直往紧闭着门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