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瓷轻轻地应：“嗯。”
顾眠得寸进尺：“抱。”
陆瓷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已经抱住了……”
顾眠：“你转过来抱我。”
陆瓷又过了一会儿才缓慢转身抱住顾眠的腰。
顾眠提醒道：“脱衣服。”
陆瓷就慢吞吞地抬手把上衣脱了重新抱住顾眠，顾眠也抬手把上衣脱了，陆瓷抬头看他，顾眠无辜地说：“我衣服shi了。”陆瓷就安静地垂下眼睛任由顾眠把他搂在了怀里。
顾眠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说：“好了，睡吧。”
第六章
陆瓷下午一点多回的家，特地错过饭点是怕陆母说根本没有准备他的饭。
那太尴尬了。
进门之后陆母正在餐桌上包饺子，听见开门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陆瓷声音干涩地叫了一声：“妈……”
没有回应。
陆瓷垂着眼自顾自解释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陆母冷嗤了一声：“回来要钱？”
陆瓷立马否认：“不是。”顿了顿才接着说，“不是要钱，我回来……拿点别的东西。”尽管这个家里并没有什么确切属于他的东西。
陆母没有再回应他，陆瓷就自己走进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本来是个杂物间，后来兼做杂物间和他的小窝，现在又变回了杂物间。
陆瓷在那间六平米不到堆放了各种东西的小房间转了一圈，除了自己躺过的那张床——现在上面堆着各种杂物，没有找到任何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并不是很失望。
好像本来就是这样。
本来就该这样。
陆母说得不对，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家要钱。
其实陆家不穷，虽然是个单亲家庭，但是陆母的原生家庭家境很好，陆父走时也说会承担两个孩子的生活费，他也确实做到了，每个月都会打来一笔不菲的款额，所以就算陆母不工作也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但是陆母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忽略陆瓷，而陆瓷从不敢主动要，小时候陆母偶尔起了恻隐之心会“施舍”给他一些东西，通常伴随着一些难听的话，而陆瓷的自尊心却越来越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同学做作业换食物和文具，后来换钱，从他能找到包食宿的工作之后就基本没有回家住过，在换新工作期间没有住处的一两天他宁愿去网吧窝整晚也不回家。
陆瓷没有仔细算过，但大约从上了初中可以住校开始他就没再花过家里的钱。
每个月回家一趟好像是例行公事，因为他实在没有其他亲近的人，这点血缘就算勒得他痛到了骨头里他也还是想拽着。
不过现在好像没有必要了。
他有顾眠了。
就算只是短期暂时的，往后的日子里他也有了Jing神寄托，不必再攀附这点单方面的亲情。
杂物间门被推开一条缝，陆瓷转身看到了他十二岁的弟弟小心翼翼地钻了进来，叫他：“哥哥。”
陆瓷想应一声但觉得好像没有资格就没有说话，只安静地看着他。
弟弟抿了抿唇说：“哥哥，是你帮了我对吗？妈妈本来打算花钱解决的，都准备好带我去给那家人下跪磕头道歉了，但是那个同学突然就转学了，班上的班主任也换了一个，现在这个老师很温柔对我很好。”弟弟走近了一点想拉住陆瓷的衣服，但陆瓷下意识躲开了，然后弟弟没有再伸手，垂下眼说，“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但只有你会帮我了，妈妈没有这个能力。”
陆瓷回想了一下，这时才想起顾眠那天早上捂住他嘴巴说的话。
原来这是顾眠的交换条件。
陆瓷在心里默默回复弟弟：不是，是你帮了我。
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以后不要随便打架，打伤了你妈妈会难过的。”说得好像他妈妈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弟弟微微红了眼，伸手抓住陆瓷的手，陆瓷没有来得及躲开，弟弟抬头哀求地看着他说：“你以后经常回家好吗？我会……”
陆瓷一惊，抽开手退了一步，看着弟弟受伤的表情又软了点语气：“抱歉……但是我……应该不会回来了。”
然后陆瓷没有再看弟弟的表情，趁着心里的那簇火还燃着，鼓足勇气走到了客厅对陆母说：“妈，我以后就不回来了……希望你们过得开心。”
陆母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像在确认真实性，最后轻轻提了点嘴角：“好啊，钥匙留下来吧。”
尾音在陆瓷心里落下一锤，陆瓷熟练地安抚了一下心脏，然后慢慢低下头把那把没有环儿穿着的钥匙拿了出来，放到了餐桌上，低着头轻轻说了句“我走了”然后转身离开。
门关上之后陆瓷才敢抬起头，眼眶有点红。
虽然已经习惯了二十多年却还是有点难过。
顾眠让他变脆弱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想抱着顾眠——或者被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