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款我拎着一袋子东西准备回家,出了门却忽然见易小姑娘蹲超市门口卖花。
“你这是粉乱黛子吗?”
“是奥小哥哥,你要来几只吗?放家里边很漂亮的奥。”
“奥,”我看了看这花,是挺漂亮的,“不买不买。”
“为什么啊?”小姑娘脸上表情很到位,但是眼睛写满了你不买你问个球。
“啊呀,我就是看一下,你这花它长得没我家里的好,也没我家里的高,你这个品种可能就没弄好,我哥吧,他就是从那什么地儿引进的,我家别墅...唉,你怎么走了,不卖了?再卖会吧,虽然比起我的差多了但是...”
啊,年轻人不听我劝,越走越远了,看来她今天不会赚很多钱。
我提着一大包东西打车,这地儿诡异的很,十来分钟没堵上几辆,好不容易堵的也被别人抢了。
“唉师父这里这里!”
有一辆蓝顶车恰巧停在我前面一点,我拎着包就往前赶,结果刚到车门,一女的就先着我上车了,三番五次给我弄躁了,我抓着车门就不让她关,这女的也不耐烦了,想骂我两句,结果一抬头我两都傻眼了。
好啊,可真够巧的,这我妈,顾家老二顾轻芷。
她看着我楞了半晌,司机不耐烦地嚷嚷还走不走了,她反应过来后直接下了车,司机扬长而去,鼻子里吸进去几缕车尾气,我终于也清醒了。
顾轻芷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比她大方,站直了脊梁看她,尽管我早就记不清她年轻时那张脸,但她老了太多了。
五官确实漂亮,他们顾家人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但风韵犹存这词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狱里又染不了头发,她两鬓都是花的,皮肤也很苍老,皱纹遍布了眼角和脖子,看起来像是明年就要过寿了。
可能是营养不好吧,或者心里落差太大,毕竟以前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
她当初被渣了这是事实,我爸不是个东西我也清楚,但我同样不可怜她。
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一只蟑螂,没心情再拦车回家了,我爬都想爬回去。
她坐牢这些年我一次也没去看过她,我以为我会恨她入骨,或者已经在幸福的生活里忘却这件往事,但其实真正见到她那张脸后,我发现我还是害怕。
钢琴和数据线、红肿的手背和分裂的指甲,还有大火和那三张语笑阑珊的脸。
我以为那个深渊只要我不去想不去记,它总会随着时间被遗忘,就像沙漏里的沙,但其实并没有。
过往像一只大网将我束缚,我还没有为错过太阳而哭泣,群星也已经湮没在黑暗里,我知道我如果也甘心停留在那里,就会没有痛苦的死去,但如果期盼着走出一步,我就像踩在刀刃上。
悲痛吞噬掉的其实是虚伪。
我的手指已经开始发抖了,神经不停地在告诉我,快点走,周归,快点走,不要待在这里,否则你会失控。
我听从神经给我的指示,扭头就走,我还尽量让自己保持得冷静一点,我不想让这个女人觉得她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丁点印记,即使那印记混着血掺着汗,臭的像死人的头皮。
我得让她知道我没有受到她一丝丝干扰,我其实过的很快乐。
可她却在那一瞬间里扯住了我的袖子。
“小归...妈妈...”
“别他妈碰我!”
手提袋里的橘子滚了一地,被路过的车辆压成了黄色的糊酱。
我的感官全部丧失了控制力,我像疯了一样淌在黑暗里,头疼地要跟炸了一样,马路上过往的灰尘弄的我喉咙生呛,我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吐出一口血来。
我不知道监狱为什么还会放她这样的人出来,为什么要放这种能够杀人犯出来,法官是吃屎的吗?我们国家的法律是用来看电视剧的吗?
她怎么还敢碰我,怎么还敢出现在我眼前,怎么还敢叫我一声小归。
“你怎么不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不是你!给我去死给我去死啊!”
直到周围的人将我暴力地扣在地面上镇压,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差点当众杀了她。
她鼻血流了一脸,头发被我撕的乱七八脏,被几个路人扶着站在一起,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眼泪。
有人报了警,我听到警报声正从远处接近,人群里忽然挤进来一个老女人,看见顾轻芷那个样子就开始大哭然后大骂。
那是顾轻芷她妈,今天穿的很漂亮,快七十的人还搞得玫红色,大概是想和自己闺女逛个街重温一下母女情怀,但不幸被我扰了。
她安抚了自己的女儿后转过头来望着我,然后几步踏过来扇了我好几个巴掌,我被人抓着胳膊没法动弹,她一边打我一边掐我,骂我畜生和疯子,从小敢对家里人动手,还试图杀死自己的妈妈。
她一边扇我一边大哭,捏造了大量电视剧里的情节安在我身上,也或许真的发生过,只是我忘了,但她不提自己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