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张感。
两人因为不同的原因,一时之间竟然都没有说话。
直到时钟的指针走了几圈,厉衡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便问她:
“我直说了,房子是在我名下,我也没有要出手的想法。所以不管你今天出于什么原因来,但想要找我拿回这套房子,是不可能的。”
他说到这里,林乔突然吊起一口气,想要说话。
厉衡抬手打断,继续说,“倘若你实在有无法解决的麻烦,我可以以我个人的名义出资帮助你。但房子的事,没得商量。”
“你误会了。”
林乔怕再被他打断,一鼓作气说道,“这房子,是他给你的,我知道。我当初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和他吵过……那已经过去几年了,现在再说也没有意义。更何况,既然他给了你,我没有资格来和你争。”
“……”厉衡微微蹙起眉头,他有些惊讶林乔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过去的林乔,强势,跋扈,刻薄,有病态扭曲的执着想要把一切都强加在宿白微身上。
这样的人,如今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厉衡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事实上,我是有别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林乔说着话,手缓缓摸到包里,在厉衡冷淡的目光中,她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将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个戒指盒。
厉衡不知想到了什么,在那瞬间好像眼睛被刺痛。
他不太确定地问:“这是什么。”
“当初他爷爷走得急,我一冲动就做了些傻事,最后害了自己也害了他……那件事发生后,我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和他大吵了一架。那时候,扬扬告诉我,就算他一无所有,就算他再也不姓宿,他也从来不后悔。”
林乔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发颤,“他跟我说,他已经找到了愿意陪着他的人,所以他什么都不怕。那个傻孩子,把戒指摆在我面前,那么坚定地告诉我,他什么都不怕……”
林乔把戒指盒推到厉衡面前。
“但过了几天,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桌上留下了这套房子的协议书,和这对戒指。我想,他应该是留给你的。只是我那时候太愤怒,太生气,我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一走,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所以我一气之下,撕掉了协议书。这戒指……我原本想扔掉,但我又想看着他某天回来跟我认错,告诉我:妈妈,我后悔了。”
“扬扬他……他很少真的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一旦认定了,却又绝不回头。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等到他回来,反而在日复一日的自我折磨中,发现自己才是最该认错的那个人……没有认清现实的,从来都是我。”
厉衡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敢用手去碰那戒指盒。
就好像生怕将这份姗姗来迟的礼物碰坏了一般,只敢反复用眼睛去确认它的存在。
他的大脑反应短暂地变得迟缓,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化林乔的话。所以他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你那时候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没有出现没有陪他……如果是过去的我来想,那答案很明显:你不过就是为了利益,唯利是图的人。他什么都没了,你自然也就不用再说那些好听话哄他。”
“但厉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却突然变天真了。我好希望你是个好人,我希望你是扬扬口中那个给他勇气,让他开心的人。我今天把戒指拿给你,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个混蛋,扬扬他……都曾经认定了你。”
林乔把话说完,好像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眼角悬而未决的眼泪没有落下来,她抿唇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厉衡抬头看向她,有些困惑:“你……”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不用紧张,我真的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她说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我们都曾经对不起他。但我却比你可怜,因为我后悔了,我想弥补。可我唯一能做的,竟然是找另一个伤害过他的人,去归还他早就不想送出去的礼物……”
林乔前不久被诊断出罹患恶性病,需要住院治疗,且很难有救治的可能。
她每天躺在病床上,不是为自己感到遗憾或难过,而是在想,如果真的药石无医,她能不能有机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声对不起。
她的大半生都在试图弥补一些遗憾,却没想到,最大的遗憾,是她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开了。
——
宣布退圈的记者会在星视的倾力筹备下,声势浩大。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厉衡的公开退圈之举,但还是有无数粉丝包括一直以来对厉衡恨的咬牙切齿的黑子,都在祈祷这只是一场玩笑。
现场闪光灯不断,星视的高层,以及经纪人都已经先落座。
厉衡是最后一个来的。
他甫一坐下,全场就一片哗然,间或夹杂着场馆外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