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静坐半会儿,脑海里浮现着刚才傅衡那番话。
他或许一开始就做错了,不该为一点私欲,让沈秋羽做那人的替身,只为完成从前没能实现的荒谬想法。
这对沈秋羽很不尊重,尽管他让沈秋羽做顾濯的替身,不是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而是……
单纯的控制欲。
他曾是顾濯的家庭教师,但顾濯惊人的理解力和洞悉能力令他感到恐慌,心底不由生出被智力碾压的紧迫。
只悬差五六岁,顾濯却能够拥有超乎常人的智力,这种近乎天才般却又叛逆冷漠的人,勾起他的胜负欲。
尤其顾濯跟他对立甚至否认他时,这种想法疯狂滋生,他鬼使神差找到相似的沈秋羽,要求他替代顾濯,只为让他乖乖听自己讲课。
但很显然,是失败的。
他对沈秋羽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陆谦闭了闭眼,强制压抑着心底那股沉闷烦躁的郁气,以及近半年没有沈秋羽消息的惶恐不安。
不多时,他手机响起,接到助理的来电,他简短吩咐工作,就挂断通话。
陆谦正抬头时,冷不丁见不远处一楼某房间窗户被推开,一道纤瘦人影从窗栏敏捷地翻出,再合上窗户,动作偷偷摸摸的,看起来像在干什么坏事。
陆谦微微皱眉,戴好手套起身。
这边。
沈秋羽避开保姆王妈和傅衡的寻找,咬着冰棍翻出窗户,正打算从一楼直接爬上二楼阳台,刚爬到半截,左脚踝突然被猛地拽住,紧接着往下一扯。
他慌乱间没抓稳二楼护栏,陡然往后倒去,直挺挺地跌进温热怀抱,但他动作太突然,把背后那人砸得够呛。
两人齐刷刷滚在草坪,摔成一团,尽管有人垫背,但沈秋羽依然疼得直皱眉,却牢牢闭嘴,舍不得张嘴放弃冰棍。
静默半分钟。
沈秋羽缓过来,飞快爬起来,拿下冰棍就瞪着背后拽他的人,正要开口时,满嘴的话陡然卡在喉咙口。
只见倒地的青年揉着头抬眸,露出那张冷峻斯文的俊脸,这张脸沈秋羽简直不要太熟悉。
陆陆陆陆陆谦?!
沈秋羽抓着冰棍,倒吸一口凉气。
陆谦怎么会在这里?!
傅哥说要来拜访的老朋友就是他?!!
沈秋羽内心直呼救命。
陆谦皱眉看他,似乎对他撞到自己的事很不满,但良好涵养不允许他说脏话,就冷冷看了沈秋羽一眼。
“你是什么人?”
沈秋羽没说话,他竟从陆谦眼神中看出一丝陌生。
陆谦这是……不认识他了?
很快,沈秋羽就知道为什么。
陆谦戴着他的雪白手套,在草坪摸索着什么,神色凝重。
沈秋羽低头看着自己脚边的金丝眼镜,恍然明白,陆谦也是个近视眼,而且他度数挺高,这会儿看不清自己。
居然有这样好事?
沈秋羽暗戳戳捡起陆谦的眼镜,放到更远的地方,反正草坪没啥危险,就让他在这儿慢慢摸吧。
然后沈秋羽咬冰棍飞快溜了溜了。
陆谦冷声喊住他。
沈秋羽哪会听他的,咬着冰棍跑得贼快,眨眼就消失在别墅转角。
陆谦视线模糊地望着他跑远,隐隐觉得这背影眼熟,但当务之急是找眼镜,他只好继续在草坪边嫌弃边摸找。
傅衡过来时,陆谦已经冷着脸摸了半小时眼镜,也没找到,明明按照惯性,眼镜最多不会超过自己两米范围,可他就是没找到。
傅衡问清他在做什么,几步走到墙角根,帮他捡起那副金丝边眼镜。
陆谦却没立刻接手,反而递去一张一次性酒Jing擦,“帮我擦干净。”
傅衡:“……”
傅衡边帮他擦边说:“实在不行,你去医院看看,这洁癖太病态了,很不对劲,跟你心理有关。”
陆谦拿过他递来的眼镜,慢悠悠戴好,不答反问:“你家进小偷了?”
傅衡摇头,“没有。”
陆谦看了眼窗户,说:“我刚才看到有人从这里跳出来,很可疑。”
他一开口,傅衡就知道在说谁。
傅衡忍俊不禁道:“那是我弟弟,他最近住院做过手术,医生让他忌口别吃某些东西,他自己贪嘴,跑去厨房吃些我们不让他吃的东西,估计是怕我们发现,就想从这里溜走。”
陆谦闻言若有所思道:“他也嘴馋爱吃东西。”
傅衡从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仿佛丢的不是人,是他的心。
傅衡不由拍着他肩膀,以示安慰。
陆谦拍去身上沾满的绿草,皱眉说:“我需要洗澡。”
傅衡彻底服了他的洁癖,就把人带去客房,又让保姆找了件全新的浴袍拿上楼,方便陆谦换衣服,等他进浴室,傅衡让保姆把衣服拿去洗衣房清洗烘干。
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