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外祖母的情绪总是紧绷的,说话办事总是畏畏缩缩,就连每天给她这个外孙女留个什么小首饰,都是偷偷摸摸的。
哪里像她母亲,虽然是庶女,但是嫁给他父亲后就是正妻,总揽家中一切事物,腰板从来都是直的。
她不甘心,不想同他有什么纠葛,可如今深陷在这里,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出路。
正当她纠结之际,红霞在外推门,洺月急忙让开。
红霞一进门就扑到床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洺月惊讶地走过去,弯着要询问,“红霞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红霞不理会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掏出帕子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纪千总他不愿意娶我!”
洺月不晓得前因后果,只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去林总兵院里送东西吗?”
红霞缓了缓气,才慢慢讲道:“我想趁着送东西的机会,给纪千总一个荷包,谁料他当场就拒绝了我,还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其实这些日子她一直想办法接近纪冲,纪冲每次看到她态度还算和蔼,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送荷包表露心意,哪里料到会被他断然拒绝,顿时委屈得不行。
洺月想起前世红霞嫁的是位把总,或许跟纪冲真的无缘,便劝慰道:“这里的把总、千总多的是,就算没有纪千总,还有别人,姐姐为人处世都是拔尖的,何必只盯着他一人。”
其实这话她是想对汤若松说的,以汤若松显赫的家世和俊朗的相貌,想找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要盯上她做什么。
“我就是不甘心。”红霞止住了眼泪,“不过,你说得对,我干嘛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千总算什么,我要找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一下子站起来,一脸的坚定。
洺月以前最欣赏红霞不服输的Jing神,可如今她却实在喜欢不起来,要是汤若松同红霞一般,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就要倒霉了。
红霞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关心的问道:“小九,你又怎么了,好像很烦的样子。”
她还是习惯叫洺月“小九”,当然是私下叫,她可不敢跟柳沅娘公然作对。
“没事的,我只是有些累了。”洺月摇摇头,下午花园里的事她恨不得没发生,更不想告诉别人,总觉得有些丢脸。
红霞却坐下拉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小九,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我看这位柳姑娘算不上多受宠,大爷总要回京城的,看这样子,柳姑娘能不能跟着回去,都不一定。”
“姑娘好歹是同僚送给大爷的,大爷如何不会带回京城?”虽是这样说,可洺月想到汤若松那目中无人的性子,或许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不卖人面子的事。
“这可不好说,姑娘现在连个妾都算不上,谁知道大爷心里是怎样想的。”红霞撇撇嘴,“菊枝又防着咱们,到时她们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就会把咱们重新赶回布坊。”
洺月脸色一变,她最怕的就是再回踹布坊,前世的悲惨下场再度降临。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菊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红霞赶紧去安排点心酒水,大爷今晚要到咱们屋里坐坐。”
两人住了口,红霞这会儿已恢复正常,答应了一声,连忙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眼睛未肿。
菊枝掀帘子进来,又对着洺月吩咐,“大爷说天气热了,要人在旁打扇伺候着,你过去服侍。”
如今洺月一听到“大爷”两个字,心里就先颤了颤,不想过去,“菊枝姐,我手笨,怕伺候不好大爷。”
菊枝双眉一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不由抬高,“你说什么,让你进屋伺候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红霞到底护着洺月,暗中伸手揪了揪她的衣服,含笑打圆场,“菊枝姐,洺月只是胆子小害怕得罪大爷,但你亲口吩咐,她肯定是要照做的。”
洺月知道不能硬来,连忙补救,“菊枝姐,我去就是了,你别生气。”
菊枝见她低头认错,心中气才顺,“大爷脾气是大了些,但只要你小心伺候,难道还能故意找茬打骂你?”
“菊枝姐说的是,我会小心的。”洺月识趣地附和。
菊枝满意的点头去了。
“你啊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么露脸的事,别人上赶着还来不及,偏偏你这个傻丫头还不靠去。”红霞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刚才听说洺月被安排进屋伺候,隐隐有些嫉妒,可见洺月居然拒绝,又忍不住替她惋惜。
“好姐姐,大爷那模样真的很可怕,我确实不想去,再说他——”洺月欲言又止,花园里汤若松调戏她的事到底说不出口。
“好了,我们如今就是伺候人的命,哪能挑三拣四,你赶紧收拾收拾过去吧!”红霞劝了她一句,就急忙去厨房安排茶点,独留洺月一人发愁。
到了晚间,酒水茶点都准备妥当,汤若松施施然地进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