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垂躬身道,“好,那么,阳平公,请吧。”
当年慕容垂来投,苻坚异常激动,还引荐给自己的弟弟,只是萱城对慕容垂无好感,他介怀后来慕容垂背叛了苻坚,两人之间并无过多的交集,可苻坚却异常的优待慕容垂,亲自为慕容垂督建府邸,在长安城最好的地段供养着这位十六国时期的乱世英豪。
从府门前进来之后,穿过几重长廊才到正房,府中假山环绕,水绿花红,丝竹音乐声微微起伏。
萱城心道,他们这些前燕国皇族真的很会享受,灭国之后还能坐享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府中音乐歌舞不断,美景怡人,真是天生人上之上啊。
“快去备茶,雪顶待客。”慕容垂吩咐下人道。
萱城打断,“雪顶?这是产自严寒的高山之上的名茶,当年慕容韡曾与我品过一次,前味寡淡,后味清香,香绵不断,不必了,我不喜欢鲜卑人的东西。”
慕容垂略微尴尬,萱城直言道,“冠军将军不必如此隆重,我只待片刻便走,就在这花园中相坐即可。”
慕容垂只是楞了一下,便笑道,“好。”
二人漫步至桃红柳绿,蜂飞蝶舞的花园中。
春意盎然,馥郁芬芳,远处传来阵阵丝竹乐声。
萱城道,“想不到冠军将军也是一会懂得享受之人,美人,美酒,音乐,歌舞,一个都不少。”
“让阳平公见笑了。”
萱城望着前方的一片桃花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听说,冠军将军当年还在燕国之时,命人千里相送一件锦袍给谢安。”
“是有此事,不过是我倾慕安石醉卧东山的雅量胸怀罢了,人生在世,不过须臾之间,活的潇洒快乐,不违内心,足矣。”
萱城一笑,“你倒是豁达,是啊,这一点你跟谢安的确很像,你在这花园中能种下桃花林,是想学谢安有一日东山再起么?”
一语惊起一池涟漪,慕容垂赶紧解释道,“阳平公,绝无此事,我从来没有这般想过,何况,燕国皇室与我有旧仇,我不会再去为他们效忠。”
“是吗?旧仇,你说的是段氏之事?”
“当年,太后可足浑氏联合太傅慕容评害我,致使我爱妻命丧牢狱,我侥幸逃过一劫,这才投奔陛下。”
“你与段氏?”萱城想了一下,他忽而想起了在纥奚部落时的一些事,段氏鲜卑与慕容鲜卑的恩怨情仇,的确,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曾经是姻亲世家,可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两族就翻了脸,当年燕国皇帝慕容俊联合纥奚鲜卑共同夹击灭了段氏鲜卑,留在燕国的段氏鲜卑族人便成了一个不可触碰的敏感群体,可偏偏慕容垂的夫人正是段氏鲜卑之人,慕容垂与段氏情意深重,慕容垂的几个儿子皆是段氏所出,可这件事却在慕容俊死后慕容韡即位之后,成了可足浑氏和慕容评诬陷慕容垂的最有利致命点。最终,段氏在牢狱中自尽而亡,她不愿意陷害自己的夫君,慕容垂悲痛,可当时情势严峻,他顾不得悲伤便逃离了燕国投奔至苻坚。
“让阳平公见笑了。”
萱城道,“不会,你重情重义,与自己的夫人感情深厚,我敬重于你。”
“只是段氏鲜卑已亡,你身为慕容俊的弟弟,慕容韡的叔父,理应忠君,为君而死,即便主上猜忌妄杀你爱妻,你就真能与慕容皇室决裂吗?如有一日,你即使不会东山再起效忠慕容韡,你可会自立门户?与我苻秦决裂?”
慕容垂脸色大变,赶忙跪地道,“阳平公恕罪,叔仁之心,只为陛下和大秦,绝无异志。”
萱城弯腰扶起了他,幽幽道,“是吗?”
“罢了,那些后事,也与我无关了,你对皇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萱城低声喃喃,毕竟后来逼迫苻坚退出长安的人不是慕容垂,而是慕容冲,毕竟杀死苻坚的人不是慕容垂,而是姚苌,因为慕容垂后来的对手是苻丕,而不是苻坚,慕容垂一心只想东归老家,他根本无心留恋长安。
“我今日前来,只为了一件事,你支持皇兄讨伐晋朝,是出自真心吗?”半响沉yin之后,萱城问出了这句话。
其实他这话问的毫无意义,因为无论他怎么问,慕容垂都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狼子野心,他只会说出自真心,一心一意为了苻坚,可萱城还是想确认,因为他不想苻坚身边连一个支持的声音都没有,成为真正的寡人。
果不其然,慕容垂抱拳,目光诚挚坚定,“陛下英明神武,举国伐晋,此乃正义,我自当跟随前后,万死不辞。”
萱城看着他的眼睛道,“可朝臣们都反对,唯独你和姚苌支持?你们都是外族人。”
慕容垂道,“那是因为叔仁身为武将,只要是陛下的命令,我就会遵从,陛下要打哪里,我只管去攻打哪里,身为大秦朝臣,对陛下的旨意没有异议。”
“你此生从无败绩?”
“阳平公抬爱了,叔仁此生经历大大小小战事无数,侥幸获胜。”
“侥幸?不,你熟读兵书,Jing通谋略,战场之事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