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拿起电话,将听筒贴在耳畔,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地从齿缝中挤出了声音,“那些人又欺负你了?”
周鸿风摇摇头,“是我惹他们在先。”
周澄忽然就想象不出他到底在里面受了多少苦,却又在他问起时,轻飘飘地回了这么一句。
他几乎是颤抖着双唇问道,“狱警都不管吗?”
“我说了,不关别人的事,是我自己有错在先。”
周鸿风那抹无所谓的淡然刺痛了周澄的眼。
他突然很想质问,难道贺闵南答应他派去保护他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他被欺负?
那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他张了张口,在心里酝酿了一阵的措辞还没来得及出口,周鸿风却是再次出声了。
“不过说起这个,你去找贺骁了?”
周澄脸上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大概是他脸上的茫然太过明显,周鸿风皱了下眉,兀自继续问道,“不是你找的他,让他派人在这里保护我?”
明明他说的每一个周澄都听清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字连在一起后,他却听懵了。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问道,“什么......意思?”
周澄大概是有什么疑惑,低着头沉思了会,旋而才跟他解释起来。
按照周鸿风说的,事情的大致经过差不多是这样。
前几天他放风的时候临时被叫去图书馆进行清理工作,回去吃饭的时候落了单,被之前几个找他麻烦的地头蛇堵住了,要他给烟,拿不出就要打他,然而自从进了监狱后,他就开始戒烟了,身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几个地头蛇就以此为由,开始教训他。
事情的转折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据周鸿风说的,有两个新进来的男人忽然出手把他救了出来,且身手显然站上风,地头蛇见拳头干不过,直接耍起了Yin招,用藏在身上的小刀捅了其中一个人。
听说那人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
“......事后我去找过他,之前我就觉得那两个人眼熟,以前他们还在贺骁手下办事的时候,我应该和他们打过照面,没想到会在监狱里碰上他们。我去找那个人问他们是不是贺骁派过来的,他后来也承认了。”
周澄静静听完这些,总觉得心脏在一波一波的震撼下已经逐渐麻木了。
如果周鸿风说的是真的,那么很显然,这两拨人肯定不会来自同一个雇主。
不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
一个人派出一拨人去殴打他的同时,还要派另一拨人去解救他。
说是演戏,也实在是牵强了点。
可仅凭这点,就要推翻自己曾经的想法......周澄还是做不到。
尽管......那个念头如今已是摇摇欲坠。
他忽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
他已经不敢想象......如果现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他的误判造成的,他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挽救这一切。
还是说,这一切早就像一列疾驶的列车往深渊坠去,他就算想挽救,也几乎没有可能了。
良久,周澄才从脑海的一片空白中回过神,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周鸿风慢慢幵了腔,“爸,你知道贺闵南这个人么?”
提起这个名字,周鸿风眉间皱了下,“你问他做什么?”
他这回答,俨然是知道。
周澄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和他之前的事,这件事太复杂,牵扯的东西太多,就算想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他索性捡了最轻的一笔,“这个人最近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个忙,我不知道他这人可不可信,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他这话才刚落下,那头,周鸿风的声音便立马透过听筒传了过来,“我劝你最好不要答应,他这个人,野心大得很,心思比他那个二叔还要Yin险歹毒,根本不是什么善茬。你帮他的忙,哼,只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有什么依据吗?”周澄沉着眸色淡淡道。
“这要什么依据?他做过的那些事你去外面随便一打听,都能听到不少,这人做起事来可是没有底线的,玩起手段那也是不计代价,普通人在他手底下只有被利用的份,他今天能爬到那个位置,全是靠踩着别人上去的,和他做生意,就是与虎谋皮,哪有这么容易。”
周澄耷拉着眉眼,心里细细咀皭着他这些说辞。
没有底线。
与虎谋皮。
是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他还真是配得上这几个“赞词”。
他眼底掠过一抹寒色,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浓浓的失望。
他闭了闭眼,一时间有些五谷杂陈。
到底是血脉相亲,周鸿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事瞒着,又怕自己语气太过沉重吓到他,只好放轻了语调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他强迫你做什么事了?周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