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闵南笃定的语气,又让他不得不过来求证这件事情。
只有听周鸿风亲口说了,这些事都不是真的,他才能安下心。
他知道晚上晚上辘转反侧,夜不能寐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不能让这件事一直硌在他心里,成为一根刺。所以他来了。
片刻,熟悉的身影被压着从铁门走了出来。
周澄从椅子站起身,直到周鸿风在铁栏和厚厚的玻璃那头坐下,他才跟着坐回了座位。
也许是逐渐适应里面的生活,男人看起来比他上次来时,不那么消瘦了,Jing神也好了些。
周澄拿起电话,“爸。”
周鸿风的声音立马通过听筒回了过来,“澄澄,你妈妈怎么样了?”
提起自家母亲,周澄脸色不由得黯淡了些,迎着周鸿风隔着玻璃殷切的目光,他顿了顿,才回道,“她......还是那样。”
果然,说完男人眼里就落寞下去,转瞬,又漾起几丝庆幸,“......人没事就好,你要多陪她说说话,多给她按按手脚,这样她才能早点醒,我听这里边有个狱友说,他老婆就是这样,年纪轻轻就中风了,躺了好几年......”周澄坐在椅子上,没有拿电话的那只手搭在冰冷的大理石台上,指尖一片冰凉。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怔怔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却没进去多少。
末了,他出声打断他,“爸。”
周鸿风被他打断,又见他一脸的凝重,只好把剩下的那些话咽了回去,回问,“什么事?”
监狱里昏暗的白炽灯在周澄脸上覆上一层冷白,衬得他白净的脸面无表情得厉害。
他喉间哽了哽,张着唇好一会才发出声音,“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是骁叔的事。”
周鸿风脸上的神色忽然变了变,虽然只是很细微的一个变化,但周澄看到了。
他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周鸿风问。
周澄怔怔望着他的脸,双唇麻木地张合,“我听别人说......你这次出事,跟他有关系,是真的吗?”
周鸿风似是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脸色登时变得愈发难看,眼里rou眼可见地燃起了难以遏制的怒火,但还是没有当着周澄的面发作出来。
“你听谁说的?”
周澄脑子转了转,随口答了个人名,“圳伯伯。”
这人是在周鸿风出事前和他交情很好的另一个朋友。
说是他告诉的,周鸿风不会起疑。
果然,男人听完,脸色缓和了不少,“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个人心思深得很,你不要去跟他有什么接触。”
转而又想起上一次周澄来时说的,便下意识问起,“你上次说他借钱给你,还接你妈妈住院,现在还是他在帮忙?”
“嗯,”周澄没想隐瞒这一点,“所以我想问问你,圳伯伯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想把妈妈接走,你不再接受他好意。”
他这样说,也有自己的目的。
来到这里以后,他才想起自己上次来这里时,周鸿风说的那些话。
当时他不明白周鸿风为什么会说贺骁城府深沉,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然而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好意?”周鸿风在听筒那头冷嗤了声,嘴角勾了抹嘲弄的冷笑,“他那种人,没利益可图的事情他会做?好意,哼,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饶是早就有所预料,周澄此时的心还是沉沉没入了谷底,“什么......意思?”
“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跟你说,就是说了,于你也无济于事。你现在还年轻,对上那些豺狼虎豹,讨不找什么好,还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也搭进去。”
“我现在已经吃了亏,不能让你再走我这条路子,所以你能离他有多远就走多远吧,切记不要和他有什么冲突,更别和他有什么瓜葛。”
周澄被他的话砸蒙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鸿风脸色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轻叹了声,把自己惹上事的始末一一说了出来,字里行间,充满了对贺骁冷漠自私的控诉。
周澄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地听进了耳朵。
和贺闵南说的基本无异,周鸿风因为想要顺利竞标正府最新批下来的一个项目,找贺骁搭了条线,好处断断续续地送出去不少,眼见事情马上就要成了,忽然冒出个经侦科,紧晈着他不放,眼见就要进公司查账了。
周鸿风知道这事包不住,打了不少电话给贺骁,他却只在最开始的一个电话回了他“爱莫能助”四个字后,就拒绝了他所有电话,到最后,哪怕他上门亲自去求,他也不肯露一面。
再后来,事情就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周澄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胸口却像是被掏走一块,空洞洞地漏着风。
寒意窜进他的血管,游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