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
断蒙看着两位微妙的脸色,顿了顿,道:“不过萧大人有言,若王爷公务繁忙则不必抽空见他,他来此主要是想见萧睿公子一面。”
完全忘记自己披着萧睿的皮、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江逾白:“……啊,是来见我的——”
不怪萧龄爱Cao心,实在是江逾白这个弟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说起来,萧龄带着战功从边疆回到京城,俩人的渣爹萧仲老爷和闲不住的萧夫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给萧龄添堵。
原本萧睿萧龄两人难兄难弟,现在大哥萧龄一个人把烦心事包圆了,还要三天两头冒着叨扰上司的风险来看弟弟,日子过得也真是不容易。
断蒙:“有一件事属下要替开昧请罪。他一时嘴快,把萧小公子搬进王府正院的事给说出去了……”
周琰眯了眯眼,道:“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说就说了吧。”
江逾白:“……”
他一抚额头,暗道要遭。
他都忘了自己糊弄萧大哥这一茬儿了!
被开昧大大方方请进正院大厅坐下喝茶的萧龄……心情颇为复杂。
淮亲王不大在王府里招待属下,官员间常见的人情往来大多被他拒之门外,丝毫不给面子。因此,淮亲王府对外开放的实际上只有很小一部分。萧龄见过的也就是周琰的书房、演武场以及江逾白曾经居住的堆满了莺莺燕燕的别院。
而此刻,萧龄被请进的屋舍不仅仅比之前所见的都更为Jing致用心,拐个角就是淮亲王周琰的房间。只他喝茶时一眼瞥过,就已经发现了好几件和亲王规格相同的摆设。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这明显就是规划王府时预留给未来王妃的房间吧?!
按理说,亲王和王妃的院落隔的还是比较远。但是皇族也是人,总有夫妻不愿意每天走那么远的路才能见面的。所以有时会在亲王的卧房边预留一间规格差不多的,让夫妻俩直接同住一屋,或者他们愿意长期同吃同住的话住哪里都一样——
萧龄放下手中的茶盏时,手都在打颤。只觉得一个全新的世界向他展开了大门。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在王府得知自己弟弟居然真的爱慕淮亲王的时候。
“萧大人放心,公子一会儿就来见您了。”叶俞无比娴熟地为他续了一盏茶,抱剑站在一旁的开昧虽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给了个实实在在的好脸色,轻声赞同。
……周琰带着江逾白和重伤的盛琨玉回府时,开昧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他,作为王爷亲自提拔的近侍,蹲在江逾白房顶上一晚,兢兢业业,想着这回万无一失了吧。
直到清晨,穿着江逾白衣服的叶俞匆匆忙忙打开房门。
熬了一晚上的开昧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叶俞……在这里,那昨晚上端着一堆东西出了这个房门的人是谁?!
直到周琰亲自把江逾白带了回来,只轻轻给了他一个眼刀,丝毫没有责问开昧放走了后者的失误,开昧才暗自松了口气。
……反正他是看出来了,只要王爷跟那位在一块儿,心情总不会变得很糟糕。很多事就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回忆到这里,开昧暗地里下了个决心不能再出差错,下意识地就拿对待自家王爷大舅哥的态度对待萧龄了——
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却让萧龄受宠若惊。
能让王爷的近侍显示出那么点子殷勤,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
萧龄在心里怀疑,自家小弟是不是已经得偿所愿了。同时有一股荒唐的不真实感——
这要是换成两军对垒,王爷在自家弟弟手上大概连三回合都走不过吧。
第20章 十九
甫一打上照面,萧龄就明白,自己的弟弟最近被照顾得很好。
曾经的萧睿连一根头发丝都是美的,却如幅Jing美的绘画般没有生机。现在这个一身白衣、踏着熹微晨光走进来的青年,眼神一动,眉眼间的渺远实化为了翩翩白鸿,扑棱棱飞上人的心尖。
这才是活着的人应有的Jing气神。
“大哥。”江逾白披起萧睿的皮,萧睿常年来恪守礼仪的身体记忆在这一瞬间仿佛觉醒了。他神情自若地俯身行礼,被萧龄半扶起来上下打量的时候,脸上矜持又亲近的微笑一直没有卸下——
说来,江逾白心中也是千回百转。
他顶了萧睿的人生,将来自会帮忙实现他著书立传的愿望。他已经把能找到的手稿都统统收纳好,以期将来的重新编纂。
但似萧龄这般真心将萧睿放在心头的人,江逾白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江逾白借了萧睿的身份活下去,那就会自觉承担起萧睿应负的责任,或者说是,那些萧睿也许会希望能有人接替他负的责任。
比如和萧家父母来个爽快的了断,比如让从小跟着他的叶俞能有个好前程,比如每年在他娘被人遗忘的坟头除个草,比如给远行归来的大哥萧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