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萧龄又是羞愧又是咬牙切齿地把自家父母做的事全都说了。
“……”周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曾经也是淮王府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庶子,但再卑贱也是凤子龙孙,外人不曾轻易作践他,顶多也就是当他不存在。
那边萧龄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家弟弟这些年受的苦那是桩桩件件倒了个干净,涉及到当年文机阁事件时,连周琰都不免有些动容。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以萧睿当时的年纪,在文机阁平均年龄四十往上走的情势下,实在也算得上是天才了。即使于实策未有建树,就单单搞学文也能成个人物,不过是迟早的事。
整个故事里,萧睿就像是个迎风招展的小白花。
周琰抽了抽嘴角:“他就没想过反抗?”
萧龄一噎,他弟弟什么都好,就是死讲礼义名节那一套。他爹说不许他就不做,后娘说不好他就沉默。
即使曾经的萧龄萧睿都被“孝道”这一座大山压着、施展不开,可是等到萧龄参了军,在家里有了几分地位,萧睿也不肯再搏一搏了。
难愈的沉疴已经将他年少时为官做宰的抱负磨灭得差不多,仅剩的愿望就是安安静静地在山野里治学著书,希望有一日自己的才学作品能流传天下,也为万千读书人做做好事。
但他本质还是个好欺负却又傲骨于内的读书人。
萧家把他当个玩意儿送来,就是要他的命。
萧龄悔恨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出人头地,让弟弟早些能够有所依仗。
周琰感受到了他这股强烈的情绪,微微叹气:“好,这件事我应了。你告诉他,他来王府不是为了做什么男宠的,是本王爱惜他的才华、想延请他做个门客。”
萧龄惊讶地睁眼,随即眼睛一热,真心实意地行了个大礼:“多谢王爷恩典。”
淮亲王不仅不怪罪他们家的荒唐,更保全萧睿的颜面,只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今后他拼将一死,也要报这知遇之恩!
而在萧龄眼中正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江逾白那边……
叶俞扔了扫帚,将信将疑:“这真的是在治病?你没蒙我吧?”
手无缚鸡之力的春无赖连忙点头,看江逾白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狠狠扯了扯他的袖子。江逾白这才纡尊降贵地勉强给了一个“嗯”。
这下叶俞不得不信了。
他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几声,无非是没见过哪家大夫治病还动手动脚的,但还是乖乖地给春无赖道了歉。
春无赖:“没事没事。这本来就容易误会,哈哈哈哈哈。”
尴尬地江逾白都不忍心看下去。
“啊!”叶俞一拍脑袋,欲哭无泪,“完了,药被我留在外面了,怕是凉透了。”
“凉透了就再去热热嘛。”春无赖点头。
叶俞皱眉,凑到江逾白耳边说:“公子,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没事吧?要不我带着他一起去?”
“不必,刚才确实是在治病。”江逾白挥手让他放心,“放心去吧。”
叶俞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前还看了春无赖好几眼。
“完了,我真被人当成流氓了。”春无赖喃喃道,“我的一世英名啊。”
“就你,还一世英名?”
“嘿,你别瞧不起我。现在行走江湖的人提起春无赖,哪个不赞一声神医?”
“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你曾经是个半路出家的二流子庸医。”
“……喂,过分了啊。”
“行吧,春神医——那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想改行做御医?”
春无赖顿时跟炸了似的:“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你那个霸道的小徒弟!你是不知道他这些年都是怎么折腾我的……”
江逾白表情空白,一头雾水地问:“小徒弟?”
“我收过徒弟吗?”
第8章 七
春无赖觉得自己迟早被这家伙给吓死。
“不会吧......”他直勾勾地盯着江逾白,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你们俩当初搅在一起要死要活的,你居然说忘就忘了?”
江逾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春无赖:“我不能!诶你这人,你怎么能这样呢!简直是薄情寡义、始乱终弃、水性杨花!”
江逾白:“......用不好成语你就不要乱用。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收过徒弟。坠崖之后我都粉身碎骨了,拿什么收?骨灰么?”
春无赖一愣:“坠崖?你只记得自己坠崖之前的事了?”
江逾白:“......你的意思是——”
“当初坠崖你不过是折了一条腿啊,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然后你回飘渺山闭关,不久就收了你那个宝贝徒弟......你都给忘了?!”
“.......完全不记得。”江逾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
看着江逾白真诚的双眼,春无赖捂住了额头,觉得自己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