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伏到江逾白身边,熟稔地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即使没有喝水,江逾白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咳嗽被慢慢抚平下去了。
江逾白心中讶异,但还是握住了周琰的手,安慰他:“没事。”
萧睿的病说白了是痨病。虽然不会传染,但身体也只能一天一天衰弱下去。这孩子大概有家人也罹患此症,这才把他吓到了。
周琰顺势扣住江逾白的手腕。他的手腕清瘦,白皙到透明,隐隐看得见紫色的血脉。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
周琰焦急的声音传来,江逾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小王爷居然还会把脉。
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刚想出声安慰两句,却见周琰紧紧箍住了他的手腕,下死了力道。
他赤红着眼,手微微颤抖,指尖不停地在江逾白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摩挲:“......怎么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看他这么一副入了魔障的模样,缓了过来的江逾白将空出的手贴向他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热了,却被决绝地推开——
“别碰我!”周琰低吼道。
江逾白的手停留在了半空。
马车四壁裹着西域最好的融锦,脚下上铺了厚厚的毛毡,角落里镂空的金色火炉还在静静燃烧着。
但江逾白还是被蹿上来的冷意刺得一个激灵。
这小混蛋。
江逾白自诩任性,却发现自己现在什么气都撒不出来。
他知道今天该到此为止了。
一声轻叹,江逾白掀开了车帘。别过脸的周琰只觉得有小小的雪花拂过自己的脸,头顶传来江逾白淡漠的声音:
“首先,你是先凑上来来碰我的。”
“其次......”
周琰听见了一阵细碎的声响,等反应过来打算理会,却发现眼前一阵黑,似乎有什么粗糙的东西被扣上了自己的脸,他猛地扭头去看,在那物什滑下他的脸之前,那人却已经如雪花消失地干干净净。
“这个送你了。”
“啪嗒。”
脚边滚落了什么东西。
周琰愣了愣,俯身去捡。
是一个带笑的昆仑奴面具。
第6章 五
晴夜被乌云笼罩,风雪渐渐大了起来。
江逾白脱身后在起伏的屋脊上翩飞,俯视了一眼周围的建筑物,果然已经离王府没有多少距离。
……那小王爷原来打的是直接把他截回府的主意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头一圈红痕,似乎还残留着烫人的触感。
莫不是周琰和萧睿之间有什么渊源?但是在萧睿留存下来的记忆里可完全没有这回事。
萧睿是个喜欢宅在家中治学著书的人物,他见过的权贵屈指可数,绝不包括周琰这样的大人物。
……大约是周琰单纯犯病吧。
江逾白深深吸了口气,趁着雪还没下大,往王府的后院而去。之前在周琰马车里沾染上的熏香被冷风一吹,一会儿便散得干干净净。
雪打窗棂,一夜好梦。
第二天清晨,叶俞捧着盥洗的一应事物敲开了江逾白的门。
从前病情好时,萧睿总是在这个时辰穿戴好端坐着等他的;病情不好时,也会尽量支起身子闭目养神,等着叶俞来搀他起身。
总之,除非病的稀里糊涂,能下床他绝不在床上呆着。在被大夫确诊痨症后更是恨不得天天吃住在书房里。
但是今天,他家公子赖床了!
叶俞急匆匆把木案放下,三步做两步冲到江逾白床边,用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热。
如画般细致描绘的脸庞上带了几丝绯红,但似乎是睡出来的。他呼吸清浅,神态安详,似乎还睡得很不错。
和寻常晚间因为咳嗽整夜睡不着觉、气虚梦魇、醒来时浑身冷汗相比,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叶俞顿时安了心,悄悄地挪了挪脚步,就见自家公子倏忽睁开了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地披着,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早啊。”
半拢半合的双眼氤氲着水雾,如春山冶丽。
叶俞:“……公子早!”
不愧是自家公子,连起床都这么好看!
叶俞端来的早餐不算繁盛,却也颇为Jing致。
江逾白喝完一碗鸡丝银耳粥,捏起一旁盘子里的甜雪樱桃仔细端详。看着它糖霜包裹下玲珑剔透的模样,一时间喉咙一动。
收拾碗筷的叶俞眼尖地看见了江逾白的动作,干脆利落地把整盘甜雪樱桃往桌角一摆,有些生气地说:“公子又忘了,您不能吃这么甜的东西,万一喉咙又不舒服了怎么办?”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江逾白把手里那颗也交出来。
江逾白微愣,眨了眨眼,扭头直直盯着叶俞,直把叶俞看得浑身不得劲。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