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说——”明宝亮起嗓子,“这个问题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你都怀疑,那谁来证明小岛哥哥的爱呢?”
商陆怔愣住,灰从烟头扑簌落下。在宁市冬日的夜中,他英俊的面容上缓缓浮起被点亮的、如梦初醒的微笑。
是啊,如果连他都怀疑、都不自信,那么谁来证明柯屿的爱呢?谁又比他更有资格,去证明柯屿的爱。他在机场,连他最珍视的体面都丢弃,只保护他。
他怎么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想到这样愚蠢的可能?他在患得患失什么?
“他以前给我的感觉,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座雾里的小岛,猜不透,也抓不住。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牢牢抓住他,但他走得那么轻易,”商陆熄灭烟,两手搭着栏杆,额发被夜风吹起,远处月光下chao汐轻晃,“你说得对,我不应该问这种问题。”
只不过珍宝失而复得,他曾明晃晃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珍宝流沙般从指缝溜走,再抓住攥紧时,让他如何不患得患失,如何能不紧紧地托住这满手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不停地问别人:你看我抓住了吗?这次我抓住了吗?真的真的,抓得很紧再也不会失去了吗?他好怕这又是一场幻觉,好怕抓得越紧、失去得越快。
明宝陪着他一起吹风,眼神都被吹得迷离:“小哥哥,我现在觉得,有些人的关系不是简单用爱情能衡量的,你和小岛哥哥就是这样的,爱情才不牢固呢,可是陆地和岛屿是永远能守望到彼此的。”
商陆笑了笑,抚摸着她的头发:“谢谢你,小棉袄,不过too much,我现在觉得有点热了。”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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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家规矩严,讲习俗,生日是从中午开始过的,中午吃正餐,下午小聚,晚上算是一个小party。
温有宜和商檠业吃过中饭就离开了,自觉地把空间留给年轻人。两人都知道商陆晚上要做什么,商檠业还是严父模样,温有宜上车了仍不断叮嘱:“别紧张呀宝贝。”
商陆手被她攥着不放,无奈莞尔:“到底是你紧张,还是我紧张?”
等到下午,纪允先来,带着女伴谢淼淼。晚宴有基本的dress code,因而他也穿了西装,谢淼淼穿裙子裹披肩。纪允看到柯屿已经在了,奇奇怪怪地问:“小老师来得这么早?比我还早。”
柯屿低咳一声:“叫柯老师。”
纪允不要:“那我不是跟别人一样了吗?怎么在不经意间证明我是你正牌学生呢?”
柯屿无语,谢淼淼乱笑。过了会儿逮着机会问纪允了:“你跟淼淼成了?”
“她拿我当弟弟,她喜欢老男人。”纪允莫名悲愤,“她脑袋有问题。”
柯屿很有技巧地安慰他:“没关系,等你老了就行了。”
纪允:“……”
“反正你喜欢姐姐,她永远比你大,等你老了,她还是你姐姐,那时候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对吧?”
纪允:“……虽然我才十七……”
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我。
柯屿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好小,拍了拍他肩:“好孩子不要早恋。”
陈又涵就住隔壁,跟叶开一起姗姗来迟。两人带了酒,穿过庭院和花圃步行而来。陈又涵穿衬衫马甲,袖口卷上去,露出小臂上的青筋。他自成倜傥,让人觉得他只是看今天太阳好,所以才兴之所至拎瓶酒来喝一喝。
“柯老师。”叶开打招呼,又把手中的礼物转交给一旁侍立的明叔。
“可以叫我小岛,或者像明宝一样,叫小岛哥哥。”
其实叶开没有比商陆小几岁,毕业后就进了银行高位就职,在金融市场上已经是备受瞩目的继承者。但他生得太好了,矜贵温和又乖巧疏离,像一朵被冰封的玫瑰,柯屿不自觉地拿对待明宝的感觉去照顾他。
叶开瞥了眼陈又涵,唇角抿起来,声音略低了些:“又涵哥哥不让。”
柯屿:“……”
没想到姓陈的管这么严,但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叶开。
商陆果然奚落:“真行。”
陈又涵跟他借一步说话,似笑非笑:“准备好了?”
商陆让他住嘴。明明当初是去向他请教求婚的细节问题的,——再烂的经验也是经验,说不定还能引以为鉴。没想到被迫听了他一下午爱情故事,有详有略、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商陆当时只若有所思地得出一个结论:“看不出来,原来叶瑾还有这一面。”
他听一下午都听狗肚子里去了,陈又涵今天为他担心,“失败了也别气馁,虽然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发挥不好也会记一辈子,但是没关系。”他拍了拍商陆的肩,“放轻松。”
商陆:“……要不你回去吧。”
陈又涵笑得要死,留叶开和柯屿聊天,自己上楼找商邵去了。
“我追了你三场巡演,”叶开有些得意地说,“在百老汇,我很多留美的朋友都去看了,听说我见过你,都很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