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珍的胸脯起伏着,站在她身后的是资深经纪人金厉,两人是老搭档二次起灶台,但对金厉来说,饭没煮熟,烟却先呛了。
苏慧珍气极之中不免冷笑:“什么时候也轮到叶家那黄毛丫头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金厉淡淡地提醒:“没有证据表明是昂叶动的手,你不要掉错了枪头。”
“怎么,你想暗示我是裴宴恒?”苏慧珍从高镶于墙上的椭圆镜中瞥见了自己,纵然发丝凌乱眼神晦沉,仍难掩美貌之姿。她对着镜头捋了捋头发,“裴宴恒一个老土掉牙的女人,她要是想对付我,不会选这么曲折的方式。”
金厉跟踪着网络上的实时资讯,一边与公关团队保持沟通。从业三十年,她见惯了风浪,这不算什么。何况苏慧珍主意极强又刚愎自用,她压不了她一头,两人又是合伙关系,她也就随这位影后去了。
苏慧珍取出一支护手霜,借着慢条斯理的揉抹动作,她暗自思忖——线上那些声浪她大可不必理会,当务之急要安抚的,是严美瑛。
“网上你看着处理,律师函也好,声明也好,”她一边说,一遍走进衣帽间,“我要去找美瑛喝杯茶。”
手机找到严美瑛的line账号,她略一思索,极快地敲下一行字:「美瑛救我」
“廖太太未必会上网看这些。”
“她不看,有的是人给她吹风。”苏慧珍从明净的鞋架上取下一双细高跟,回眸粲然一笑,“美瑛是我们太太团的核心,将来成立娱乐公司,我是打算引她入股的,你觉得如何?”
金厉认可了她的意图:“严家在大陆业务红火,对我们北上大有裨益。”
“她人温柔,心思也单纯,同样是大家闺秀,不比裴宴恒蛇蝎狠毒,”苏慧珍拎出奢牌包,拂了拂面,营造出一副风风火火潦倒忙慌的凌乱美丽,对金厉温柔和煦地说:“……我很喜欢她。”
金厉心里一紧,继而泛起一股胆寒。
她没有问她和严美瑛之夫——廖业成之间的绯闻,究竟是真是假。问了多半也得不到真相,同样是女人,金厉只佩服她的胆量和手腕,竟能有脸皮第一时间去找严美瑛安抚人心。
苏慧珍登上专车没多久,一条含血带泪的控诉爆料贴在微博悄然起势。
「我是山石会所的一名普普通通的服务生,长于大陆求生存于香港,在噩梦般地遇到苏慧珍女士之前,从没有想过这样戏剧性的被当众暴打、流产、失去生育能力、被威胁、被单方面私了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账号是新注册,应当是为了爆料特意准备的,一条千字长文句句血泪,将自己于会所工作时间内如何不小心将茶倒在了她裙子上、苏慧珍又是如何勃然大怒揪着她的头发一脚踹翻、发现流血下红后又是如何扬长而去描述得事无巨细。
「山石会所并非不正当场所,人人都说香港是开放、包容、公正、法治严明的,是全世界最透明、最安全的自由港,我信了,但苏女士让我认清了现实。
事发之后,我在医院卧床养病月半有余,我被告知不仅失去了腹中这个未曾谋面的小生命,更失去了再度孕育生命的可能。在此期间,苏女士始终未曾探望过我,更不曾表达歉意,而是命她的代理律师冷冰冰地扔下三十万和解费。我不同意,由此开启了我长达一年半的被威胁、跟踪、恐吓的噩梦。
在我坚定要报警之后,包厢内监控录像不翼而飞,所有目击证人闭口不言,我求助无门,苏女士大发慈悲地加码到了八十万,似乎这可怜的八十万便足够买断一个普通人的伤痛、子宫、生育权及所有的俗世幸福。
看到苏女士几次三番登上大陆热搜,看到她风光无限地拍戏、接受采访、温柔和煦地对着镜头说着她敬业、信念、爱小孩、Jing致的狗屁谎言,我更感人生无望。
这是我的最后一条微博,如果我因为爆料了她的恶事而因此下了地狱,希望老天可以把这个女人一起带给我。」
裴宴恒处理完公务,高清电视上,助理已经调出了影像。她看了眼始终浑身僵硬的裴枝和,对助理点了点头。
影像开始,是灰白的监控录像。
“你应该认得出来,这个跟你母亲在一起助纣为虐的人,就是你父亲连海渊。”裴宴恒随之一同看向电视:“这段监控是他命人调出销毁的,只不过这种脏事他不会自己去做,而他所信任的手下,只不过刚刚好是我裴家忠心不二的员工罢了。”
这段影像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要认认真真地端详摄像机下的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确认那是她深爱过、原谅过、期望过的男人。
苏慧珍不知为何如此暴戾,穿着高跟鞋的脚对着女孩当肚一脚,仍不解气,又补了数脚,直到被连海渊架走。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那天你擅长伪装的母亲会这样大动肝火。”裴宴恒按下暂停键,画面停留在苏慧珍面目狰狞的一瞬。
裴枝和往后退了一步,原本就苍白的脸霎时间失去了任何血色,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扩散,瞧着,有